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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泥沼低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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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骨沼泽的寂静是沉甸甸的,压得人耳膜发闷。没有鸟鸣,没有虫嘶,只有偶尔从远处泥沼深处传来的、气泡破裂的“咕嘟”声,以及不知名生物在淤泥中缓慢移动的黏腻声响,更添几分诡谲。灰蒙蒙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缠绕在扭曲的枯树和浑浊的水洼之间,阻碍着视线,也隔绝了阳光,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阴冷潮湿的晦暗之中。

姜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黑色岩石,将辰儿紧紧护在怀里。儿子依旧昏迷着,小脸在沼泽阴冷的环境中显得有些苍白,呼吸虽然平稳,但眉心微蹙,仿佛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此地令人不适的氛围。她不敢生火,生怕火光和烟雾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依靠彼此体温和意志力抵御着那股无孔不入的湿冷寒意。

“萧景珩,辰儿的状态怎么样?他什么时候能醒?”姜黎在心中低声询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模糊的景物。那些扭曲的树木枝杈,在雾气中仿佛一只只鬼爪,随时可能攫取而来。

戒指传来稳定的温热感,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清晰:“生命体征稳定,体内的‘源初’力量在持续修复他因力量爆发和精神冲击造成的损伤。但此地环境能量混杂,偏向阴寒死寂,对他恢复并非最佳。至于苏醒时间……无法精确预估,可能几个时辰,也可能需要一两天,取决于他自身的恢复速度和意志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初步扫描了周边五百米范围内的环境。没有发现大型掠食者的活动痕迹,但沼泽下方和那些浑浊水洼中,潜伏着多种能量反应微弱但带有毒性和腐蚀性的小型生物。空气中也弥漫着微量的瘴气,长期吸入对身体有害。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安全的庇护所,并且……寻找洁净的水源和食物。”

姜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洼泛着诡异油彩色泽的水面上,那里正慢悠悠地冒起一个拳头大的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这里的水,显然不能直接饮用。

“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她问道,感觉前路一片迷茫。圣所的通道将他们随机抛到了这个鬼地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根据空间通道最后的指向性和此地微弱的地磁感应,圣所大致位于我们的西北方向。”萧景珩分析道,“但我不建议返回。深渊生物可能还在搜寻我们,圣所周边的空间也可能因之前的战斗和干扰变得不稳定。我们应该向东南方向移动,根据能量梯度判断,那边地势可能略高,环境或许会稍好一些,遇到其他生灵(无论是敌是友)的可能性也更大。”

东南方。姜黎记住了这个方向。她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便重新将辰儿背起,用布条牢牢固定。辰儿很轻,但长时间的背负依旧让她感到肩膀和背部酸痛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折下一根相对坚韧的枯树枝。这根树枝虽然看起来有些干枯,但在她手中却显得格外可靠,仿佛是她在这片未知领域中的唯一伙伴。

她紧握着这根树枝,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泥泞的沼泽地。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一般,需要极其谨慎。她先用树枝试探前方的地面是否坚实,然后才敢将自己的脚轻轻地放上去。

沼泽地里的黑色淤泥仿佛拥有一种神秘的吸力,她的鞋子踩下去时,发出了“噗叽”的声响,就像是沼泽在吞噬她的脚步一样。当她想要把脚拔出来时,却发现鞋子被黏连的丝线紧紧地缠住,需要费一些力气才能挣脱。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经不足二十米了。四周的景象变得单调而压抑,除了那些扭曲的怪树,便是大大小小、冒着死气的浑浊水洼。这些水洼中的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让人不禁联想到死亡和腐朽。

偶尔,她会看到一些颜色鲜艳、形状奇特的菌类生长在腐烂的树干或淤泥上。这些菌类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气,然而,姜黎并没有被它们的外表所迷惑。她深知,在这样的险地,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越是致命。于是,她远远地避开了这些菌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娘……”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颤音的呼唤突然从背后传来。

姜黎浑身一僵,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辰儿?辰儿你醒了?”她急忙侧头,试图看到背上的儿子。

然而,辰儿依旧紧闭双眼,头颅无力地垂在她的肩侧,呼吸平稳,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刚才那声呼唤……是幻觉?还是……

“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萧景珩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高度警觉,“并非源自辰儿!是外部干扰!有东西在模仿他的声音!”

姜黎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握紧了手中的树枝,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浓密的雾气。除了偶尔的气泡声,四周一片死寂,但那死寂之中,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什么东西?”她在心中厉声问道。

“无法锁定具体源头!波动非常微弱且分散,似乎……来自于这片沼泽本身!”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片土地……或者说,弥漫在沼泽中的某种 llective sess (集体意识)或残留怨念,在试图影响你!”

沼泽的……意识?姜黎感到一阵恶寒。这鬼地方,比想象的还要邪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理会那可能出现的幻听,集中精神,按照萧景珩的指引,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南方向前行。

然而,那低语并未停止。有时是辰儿带着哭腔的“娘,我害怕”,有时是萧景珩冷静的“阿黎,向左走”,甚至有一次,她仿佛听到了白霙那空灵的声音在雾气中提醒“小心脚下”。

每一次,都让她心神剧震,几乎要遵循那声音的指示。但每一次,戒指都会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热感,如同警铃般将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同时萧景珩沉稳的声音会在她脑中响起:“是假的!稳住心神!跟随我的能量指引!”

“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姜黎喘着气,感觉精神上的疲惫比肉体更甚。这种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比直面猛兽更让人心力交瘁。

“它们在窥探你的记忆,利用你内心最深的牵挂和恐惧,制造幻听,扰乱你的判断。”萧景珩分析道,“目的可能是让你迷失方向,陷入泥潭,或者走向更危险的区域,成为这片沼泽的‘养料’。坚持住,阿黎,不要相信你听到的任何声音,除了我!”

姜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口气吸入肺腑深处一般,然后她猛地一点头,这个动作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某件事情上。

那些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就像是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吵得人头疼欲裂,但姜黎却完全不理会它们。这些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姜黎知道,它们只是一种干扰,会让她在这茫茫的黑暗中迷失方向。

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萧景珩通过戒指传来的那一丝微弱的能量导引上,这丝能量虽然微弱,但却异常坚定,就像是在黑暗中为她点亮的一盏明灯,又像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为她抛下的一根救命稻草。姜黎紧紧地抓住这丝能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能够在这令人崩溃的精神干扰和恶劣的物理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关键。

姜黎的拳头紧紧握着,掌心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出汗,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她的双腿被灌满了铅一样沉重。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那是萧景珩所在的方向,也是她心中的希望所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已经艰难地前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对于姜黎来说,简直比一辈子还要漫长。她的体力在不断地消耗,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内衫,而那阴冷的雾气又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突然,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片相对干燥的高地,高地上似乎还有几块巨大的、歪斜倒塌的石碑,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藤蔓。

“前面那片高地,能量场相对稳定,干扰减弱了很多!”萧景珩提示道,“或许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姜黎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着那片高地走去。靠近了才发现,那些石碑非常古老,上面雕刻的花纹早已被风雨和苔藓侵蚀得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并非自然形成,带着某种文明的痕迹。这里像是一个古老的遗迹,废弃了不知多少岁月。

她选择了一块背风、相对平整的石碑根部,将辰儿小心地放下来。脱离了那无处不在的泥泞和精神干扰,她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然而,就在她刚拿出水囊,准备给辰儿润润嘴唇时,异变再生!

原本安静昏迷的辰儿,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般的“嗬嗬”声。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睛,不再是姜黎熟悉的清澈或失控时的混沌黑暗,而是……一片空洞的灰白!没有丝毫神采,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光泽。

“辰儿!”姜黎惊呼一声,扑过去想要抱住他。

可辰儿却以一种极其僵硬、诡异的姿势,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转过头,用那双空洞的灰白眸子“看”向沼泽的某个方向,抬起一只覆盖着铠甲的小手,直直地指了过去。

一个冰冷、平板、毫无起伏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完全不像他平时的嗓音:

“那里……‘门’……开了……”

姜黎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萧景珩的声音也带着极度的震惊和紧迫:“不是辰儿!他的意识还在沉睡!是外部的……某种强大的意念,强行占据了他的感知器官,在借助他的身体传递信息!小心!”

几乎在萧景珩发出警告的同时,辰儿所指的那个方向——沼泽的深处,传来了一声低沉、冗长、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嗡鸣!伴随着这声嗡鸣,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暗色波动,如同涟漪般猛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浓雾被驱散,扭曲的树木如同被无形之力碾过般纷纷倒塌、腐朽,泥沼剧烈翻腾,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是空间裂隙!极其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萧景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报,“快离开这里!”

姜黎看着眼前行为诡异、被未知存在操控的儿子,又感受到那股席卷而来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恐怖波动,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她该怎么办?!

“辰儿!”

姜黎的惊呼被淹没在那来自沼泽深处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声中。眼看着儿子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站立,用那双空洞灰白的眸子凝视着灾难降临的方向,她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不是辰儿!他的意识还在沉睡!”萧景珩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是外部的强大意念强制介入!它在利用辰儿对能量和空间的特殊敏感性进行定位和宣告!快!打断这种连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那股空间波动会撕裂一切!”

离开?怎么离开?辰儿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强行带走吗?那占据了他身体的存在,会允许吗?

就在姜黎脑中一片混乱,绝望如同沼泽的泥泞般要将她吞噬之际,那僵硬站立的小小身影,再次开口了。依旧是那冰冷、平板,毫无生命气息的语调,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仿佛透过辰儿的眼睛,某个遥远而恐怖的存在正凝视着姜黎:

“……容器……合适的……钥匙……”

容器?钥匙?又是这个词!之前在圣所外,那些深渊魔物也嘶吼着索要“钥匙”!难道它们指的是辰儿?!

这个念头让姜黎如坠冰窟。

“阿黎!没时间犹豫了!”萧景珩的警告声几乎变成了嘶吼,“空间裂隙的能量峰值还在攀升!冲击波马上就要到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股肉眼可见的暗色空间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而至,最先接触到的区域,那些扭曲的怪树和浑浊水洼,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瞬间扭曲、粉碎、湮灭,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只留下地面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黑色划痕,仿佛空间的伤疤。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混乱。姜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诡异的声音,也不再顾忌可能伤到辰儿(或者说,伤到占据他身体的东西),猛地向前一扑,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辰儿僵硬冰冷的身体。

“辰儿!醒过来!”她嘶声呐喊,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爱,都灌注在这一声呼唤中,同时用力摇晃着他。

也许是母亲拼尽全力的呼唤穿透了那层意识的隔阂,也许是萧景珩通过戒指释放出某种微弱的、针对性的精神干扰脉冲,又或者是那逼近的空间撕裂感本身带来了巨大的刺激——

辰儿那双空洞的灰白眸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一丝极淡的金红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在瞳孔深处挣扎着闪烁了一下。

他僵硬的身体猛地一软,直直指向沼泽深处的手臂垂落下来,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倒在姜黎怀里。与此同时,那股冰冷平板的异样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连接中断了!”萧景珩立刻确认,“快走!向右侧那块最大的石碑后面!那里的空间结构相对最稳定!”

姜黎来不及检查辰儿的状况,一把将他再次背起,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向不远处那块半埋入土、歪斜倾倒的巨大石碑。

就在她的后背刚刚抵住冰凉粗糙石碑表面的瞬间——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撕裂了沼泽的死寂!仿佛整个天地都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揉搓!强大的能量冲击波裹挟着粉碎的泥浆、草木碎片和扭曲的空间碎片,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

姜黎死死蜷缩在石碑后方,将辰儿整个护在身下,感受着背后石碑传来的剧烈震动和仿佛要被撕成碎片的恐怖力量。狂暴的气流几乎让她窒息,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鸣响和毁灭的咆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毁灭性的冲击终于渐渐平息。

姜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从石碑边缘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冰凉。

在他们之前所处的那片高地的边缘,原本坚实的土地竟然完全消失不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而狰狞的黑色裂隙,宛如大地身上的一道丑陋伤疤,横亘在这片沼泽之中。

这道裂隙长达数十米,宽度也各不相同,最宽处足有数米之宽,其边缘不断地扭曲、闪烁着,仿佛是由无数条黑色的蛇在疯狂舞动。裂隙内部并非完全的黑暗,而是充斥着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和幽绿色能量流,这些能量流如同原油一般粘稠,缓缓地翻滚着,偶尔还会有一些扭曲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阴影在其中一闪而过,散发出混乱、暴虐和纯粹的恶意。

裂隙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受到了影响,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感。当光线穿过这里时,会发生诡异的偏折,使得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让人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地面也被这道裂隙撕裂开来,露出了下方更深沉的黑暗,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地吞噬着周围被裂隙能量侵蚀、腐化的泥土和物质。这些物质如同流沙一般,被吸入那永恒的虚无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空间裂隙?真正的、连接着未知恐怖之地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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