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阴冷的西风呼啸着从竹楼无处不在的缝隙里往里钻,刺骨的寒意简直像是针一样刺进骨头缝里。
幸亏今年刘雷雨手头宽裕,她和母亲过冬的棉袄棉裤棉鞋全都是今年新添的,宣软厚实保暖舒服,才算日子好过些。
人暖和了,房子保暖也得跟上。
于是,刘雷雨跟母亲又有了新的活计:漫山遍野打干草,回来打草帘。
草帘打起来方便,用柔软纤细的树藤做经线,将排列整齐的干草作为纬线,一排排密密实实的编织上去就行。
草帘打的越紧实越厚重,保暖效果就越好。
打好的草帘盖在竹楼外头,密密实实盖上一层,冬日的寒风吹不进屋子,房里头自然就没那么冷了。
在乡下人家,打草帘几乎是人人必会的手艺。
毕竟不是谁家都盖得起砖瓦房,土坯房的屋顶就是盖的草帘,赶上雨季,泡水多了腐烂了,就得及时编织新的草帘上去换。
还有困难的人家,过冬买不起足够的棉被垫褥,多铺几层草帘当垫子,总比直接睡在床板上暖和些。
打草帘用稻草最好,村里人家一年种一熟的稻米,收回来的稻草正好派上用场。
种出来的稻米一般人家是不舍得拿来吃的,最多留一点解解馋,其他的便要卖去粮店里,给家里贴补家用。
刘雷雨盖竹楼期间,灵田里种的是竹林,每天都能采挖到不少的竹笋,吃不完的就全都晒成笋干,留着慢慢吃。
等到新家盖好之后,刘雷雨就将灵田里的竹林全部砍伐干净,将灵田收拾空出来,改在灵田里撒下了稻种。
一个昼夜的功夫,灵田里的水稻就长成一片金黄,稻穗饱满,到了收割的时候。
这部分活计只能刘雷雨一个人干,因为灵田中旁人进不来。
她割稻现在是一把好手了,只见她弯腰站在灵田里,左手抓住一束稻杆,右手抓着镰刀轻轻一拉,一束稻杆就割了下来,顺手放在一旁,泥土里只留下寸长的草根。
用的镰刀就是杀狼的那一把,刘雷雨给安了个刀柄,用起来觉得格外顺手。
割好的稻杆整齐的拢在一起,用草藤捆成一捆,接下来就要拿到外头去脱粒。
山下的双峰村里有晒谷场,那里有全村公用的石头磙子。
每年收割打场的季节,村里人家割了稻杆,就运到晒谷场上,摊开来晒。
晒上个把时辰,还得给稻杆翻面,一直到阳光晒干了稻穗里头的水分,轧场的人家就把石头磙子推过来。
石头磙子是用整块的大青石打磨成的,形状像个放倒下的实心大桶,中间粗往两头略小一些,两头的端面正中间各凿出了一个磙眼,是用来装磙架的。
磙架是个大木框,中间装有两根能转动的木轴。
石头磙子使用的时候,先要将磙架套在磙子上,木轴塞进磙眼里,就能拉动磙架,拖着磙子转动。
有牲口的人家,会把磙架套在牲口身上,让牲口来拉磙子;没牲口的人家用人力拉也行。
碾谷脱粒时,先把磙子拉到稻穗上面,然后就拉着磙子一圈圈来回转圈。
沉重的磙子一遍遍碾压着饱满的稻穗,直到稻穗被碾碎,稻粒掉落出来。
这时脱粒就算完成了一小半,石头磙子可以被推到一旁。
接下来要轻轻抱走所有的稻草稭秆,拎起稭秆时,稻穗一头朝下抖落几下,把藏在稭秆里的稻粒给抖出来。
剩下的稻粒、脱落的稻叶、稭秆碎屑等全部扫做堆,找个风口来扬。
扬米人侧着风口站稳,将风向让出来;然后用一个大簸箕,盛上一簸箕的待扬的稻粒,擡到肩头搁稳了。扬米时一只手扶住簸箕底,另一只手托住簸箕口,将簸箕口往下松,同时手腕用上巧劲晃动,直到稻粒慢慢向下淌落下来。
风吹过淌落的稻粒,沉重的稻粒吹不走,落到地上堆成堆;轻飘飘的稭秆碎屑则被风吹跑了,落到扬米人的身后。
有时遇上风不够大,或者扬米人的手法不够老练,扬过一遍的稻粒里头还是混杂有杂物,那还需要再扬
第二回。
如此这般重复,一直到所有的稻粒都被分离出来,装进筐子里,这才算是收获结束啦,可以搬回自家粮仓里去了。
但刘雷雨住在山里,磙子和晒谷场都是没有的。
她种的水稻要脱粒,就只能全靠花力气。
找块够坚硬的大石头,抓起一束稻杆,把稻穗的部分用力摔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来来回回的打,直到稻粒掉落下来。
脱完粒的稻草稭秆,直接拿给母亲打草帘。
母亲心细,刘雷雨摔打过的稻穗,有些打的不算干净,母亲只要看见了,就用手将稻穗上的稻粒一把一把捋下来。
手捋稻穗也是脱粒的一个方法,只是稻粒外头的颖壳坚硬刺手,捋不了几把,手就磨得生疼。
而且捋下来的稻粒会粘在手上脸上,痒的人受不了。
只是,这样的烦恼,属于“幸福”的烦恼。
每天劳累了一整天,晚上刘雷雨和母亲并肩躺着,累到连说话闲聊的力气都不剩下。
但两人只要一看到那些金灿灿的稻穗和沉甸甸的稻粒,第二天就又能充满干劲的忙活起来。
等到攒下了约莫有上百斤稻粒的时候,母亲的草帘也全打完了。
母女两人把草帘结结实实的捆在了竹楼外面,屋顶和每一处墙面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竹楼的大门外头,母亲专门编织了门帘,虽然也是稻草做的,但金黄色的稻草里头母亲用青绿的野草编织了一圈云纹,看上去养眼又大气。
刘雷雨喜欢得不得了。
当天两人把虎窝里的家当搬进了竹楼。
在双峰山里住了四个多月之后,刘雷雨跟母亲正式乔迁新居了。
房子是新的,被褥枕头母亲提前拆洗晾晒过,干干净净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母亲做了笋干咸肉汤面庆祝乔迁,娘俩坐在自家的走廊里,吃的热气腾腾满头冒汗。
吃到一半,母亲突然说起,还有小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她们能在新房子里过年,倒是真挺不错。
刘雷雨一听,脑袋里却冒出另一个念头来。
阿瑶生在腊月廿四,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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