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刘里正直接带了人追了出来,已经追到了小树林附近。
而刘香月那一嗓子尖叫,更是将人往这边引了过来。
林中的刘香月和刘雷雨都不知情,但一直藏身在隐蔽处的杨氏却是知道的。
她一看情况不好,只得从隐蔽处现身出来:“快走,有人追来了。”
杨氏拉起刘雷雨,就往另一个方向逃走。
刘香月因为情绪爆发,原本愣在当场,一时没回过神来。
杨氏看她也是个可怜人,她终究心软,到底还是拉起了刘香月,三人一起跑了。
刘里正在树林里扑了个空,必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带了狗出来找人,狗鼻子在地上嗅了嗅,很快就冲着一个方向汪汪吼叫起来。
不过杨氏早就看清了有狗,她故意撕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不同的地方,迷惑狗子,实际则带着刘雷雨和刘香月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们暂时还不方便回村,便从村外绕了个大圈子,一直跑到山中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头。
三人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刘香月已经几乎癫狂了,她死死捉住刘雷雨的胳膊:“我爹要来了,他要抓我去卖掉了,刘雷雨,我都是为了你,你必须得娶我!”
刘香月偷了她爹的玉坠,本来就是出卖了她爹,如今她扒着刘雷雨,就是吃死了刘雷雨干不出来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事情。
她使上了十分的力气,刘雷雨的胳膊被抓的剧痛,要不是冬□□裳穿的厚实,刘香月的指甲都要掐进刘雷雨的肉里了。
“你放手,放手!”刘雷雨用力挣扎着。
杨氏走上前来,她一脸冷漠的一把将刘香月扯开:“你说的那些话,有谁会信吗?”
只见杨氏的声音沉静如水:“你说那玉坠是刘大柱的,那就真的是吗?谁能做证?玉坠上有名字记号吗?”
“你,你怎么?”刘香月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氏:“别人不知道这玉坠,你也不知道吗?你怎么敢这样说!”
但杨氏铁了心,她一甩头,拉起刘雷雨就要走:“我家刘大柱是个粗人,我从没见过他带什么玉坠,我只知道他进山打猎失足坠崖死了!”
刘雷雨手足无措的被杨氏带着往前走,她看着母亲,根本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那玉坠,分明应该是真的呀!
母亲难道连真相也不要了,她不想为父亲报仇了吗!
“娘,我们可以去报官,我们……”
“闭嘴。”杨氏粗声粗气的喝止了刘雷雨,不准她继续往下说。
刘香月眼看着杨氏与刘雷雨当真越跑越远,她跳着脚,愤怒的从破庙里冲出来:“等以后杨家找来的时候,你们别后悔!”
杨氏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过头去:“你说什么!”
杨氏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才当真像是要吃人。
不要说刘香月,连刘雷雨都被吓住了。
刘雷雨只听到刘香月提了一句“杨家”,母亲就突然爆发了。
这个“杨家”,是母亲的娘家吗?
然而从小到大,刘雷雨几乎没有听母亲提起过杨家。
这里头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刘雷雨这会儿根本不敢问,她甚至拉不住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冲着刘香月走过去。
“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当年你爹杀了我夫君,拿你的命来还也是一样的!”
杨氏动了真怒,她眼中杀意分明,看向刘香月的眼神里,丝毫不见了半分怜悯。
刘香月被吓得当场瘫倒在地上:“我,我说什么?你不是姓杨吗?”
她怂了,后头的话不敢说出口。
杨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哪个杨家?你知道点什么,我再给你个机会,全说出来。”
此时此刻,杨氏的模样,犹如杀神。
刘雷雨哪里见过母亲这般模样,她自己都吓得腿软。
但刘香月在母亲手下,甚至已经翻起了白眼,她死死抓住杨氏的手,两条腿拼命在地上挣扎。
刘雷雨一看心道不好,她赶紧冲过去,扶住了杨氏的胳膊:“娘,娘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杨氏根本不为所动,刘雷雨只得凑到杨氏耳边:“这刘香月是重生的,她活过两辈子,她说的杨家,应该是她上辈子听来的事情。”
重生这件事,何等的难以想象。
但刘雷雨就这样说了出来,语气十分笃定。
杨氏狐疑的看了看刘雷雨,她暂时没有发问,但到底松开了刘香月。
刘香月跌到地上,捂着脖子拼命的咳喘,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杨氏不过瞪她一眼,她立即缩成一团,哭喊着求饶:“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上辈子,刘香月二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回她回娘家,恰好赶上双峰村里来了一队车马。
那马车上挂着“杨”字的牌子,车里下来个锦衣华服的大老爷,手中握着一只玉坠,说要找失散多年的妹子。
那玉坠就是个漆黑的阴鱼形状。
墨玉本就罕见,价值连城,刘香月当时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但当年杨家找来的时候,杨氏早就死了,刘雷雨也数年杳无音讯。
当时刘里正并没有将自己手里的阳鱼玉坠拿出来,他只是客客气气的领着杨老爷祭扫了杨氏和刘大柱合葬的墓。
等到杨老爷走了之后,刘里正趁着月黑风高,想偷偷把阳鱼玉坠砸碎扔掉。
当时刘香月正好躲在刘里正房中,想偷些钱财花用,结果意外撞见了这一幕。
后来刘里正把刘香月扭送回了老鳏夫家里,跟老鳏夫灌了迷魂汤,老鳏夫于是加倍虐待刘香月,没出两年刘香月就熬不下去死了。
刘香月说完这一切,也是伤心到了极点,干脆破罐子破摔,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凭什么要受这些罪,我又做错了什么!明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现在这条命就是补偿给我的,还有刘雷雨,你也是老天爷补给我的!”
她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但看向刘雷雨的眼光,却如狼似虎一样凶狠:“这已经是我给你的第三次机会了!第一次我找了媒婆去你家说亲,你把我拒绝了;第二次我主动找你,你没有理我;今天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再回去!你必须娶我!”
刘香月癫狂了,她又仇恨的看着杨氏:“来啊,有本事你当场杀了我呀,我今天要是没死,我回去找我爹,就说刘雷雨把我给糟蹋了!”
杨氏根本无心理会她。
她直接从刘香月怀里,将阳鱼玉坠抢了过来。
刘香月一个干瘪的小丫头,根本不是杨氏的对手,拦也拦不住,她眯着眼睛,看向杨氏的眼神怨毒得像要喷火。
刘雷雨一会看看母亲,一会看看刘香月。
而她的心中,对刘里正一家的愤怒和怨恨,对父亲刘大柱的思念与哀伤,甚至对刘香月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全都交织在一起。
杨氏看着掌心里的阳鱼玉坠,面如沉水,刘雷雨轻声呼唤她,也置若罔闻。
她的思绪早已浸入了回忆中去了。
刘雷雨望着母亲微微发抖的单薄身影,内心实在不忍去打搅她。
于是刘雷雨便转头来劝刘香月:“你这又是何苦呢?上辈子过的已经这么惨了,这辈子既然多活了一回,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自己活得好些?”
“我怎么没想办法!”刘香月冲着刘雷雨嘶吼:“我要嫁给你,然后我们拿着那个玉坠去找杨家,你娘不是那个大官老爷的亲妹子吗,以后我们有吃香喝辣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在等着!”
“你……”刘雷雨简直气的语塞。
她根本不知道娘跟“杨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上辈子娘宁可饿死在了深山里,也从没想过去寻亲。
这辈子,想来母亲也是不可能。
刘雷雨懒得跟刘香月多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会娶你,你既然把玉坠拿出来,我就当你帮了我,我会去官府告你爹,你敢不敢出来作证!到时候官府抓了你爹,你就自由了,我可以给你钱,到时候你想找个什么人嫁了都行。”
“我呸!”刘香月猛地弹起了上半身,她一脸狰狞的骂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魂都被陈瑶那个狐貍精勾走了!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嫁给你,她是我哥的女人!”
刘香月确确实实癫狂了。
她上辈子过得不如意,但却遇上了重生这世所罕见的奇缘。
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老天爷给她的补偿,所以这份补偿,她只允许是她一个人独享的。
她只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别人是不配的,哪怕别人也生活在苦难之中,她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在刘香月的心中,陈瑶只配被她父兄折磨致死,那是陈瑶自己命不好,没有得到老天爷补偿的机会。
刘雷雨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看向刘香月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杨氏走了过来,她一手刀砍在了刘香月颈后,刘香月身子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你跟她多说什么。”
杨氏将刘香月背在肩上:“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今天还得去阿瑶家里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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