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只听又是“咚”的一声,又一个南瓜碎在了阿瑶家的后院。
南瓜生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金色的瓜瓤溅落满地,弄脏了刘雷雨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些挂在了阿瑶的头发上。
不过她俩不是最惨的,孙氏和陈达夫妻俩才是。
他俩一个仰面躺着,一个俯身趴着,两人全都栽倒在碎南瓜渣里,人事不省。
刘雷雨与阿瑶对视一眼,劫后余生的喜悦过了好久才姗姗来迟。
不过,这会儿还不到庆祝的时候。
阿瑶找来了绳子,她和刘雷雨联手,将陈达和孙氏手脚全都捆牢了。
搬动孙氏时,她太沉了,阿瑶和刘雷雨两个人搬起来也相当费劲。
她俩一人拉着孙氏一条胳膊,千辛万苦才将孙氏的上半身拉离开地面。
正在这时,一个小纸包“啪”的从孙氏怀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南瓜渣里。
“这是什么?”
刘雷雨诧异的问。
她刚要过去捡,旁边却伸出一根拐杖,一下子拦在了她身前。
“别动!”
一直站在旁边的阿爷突然出了声,他面色凝重,自己走过去,亲手捡起了那纸包。
阿爷毕竟在医馆里干了大半辈子,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粉,他也见过不少。
只见他刚刚将纸包打开了一个角,嗅到了里头药粉的味道,就立马合了起来。
阿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看着孙氏和陈达,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这,这两个畜生!”
这纸包里头,是下三滥的龌龊东西啊!
阿爷气到喘不上气来,他多看了陈达一眼,竟然忍不住撇开头去,抹了抹眼睛。
他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畜生儿子,竟然亲手拿东西来作践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阿爷,怎么了?”
刘雷雨站的距离阿爷近些,她看到了阿爷湿润的眼眶,心中大惊。
阿爷并不打算瞒着刘雷雨,便跟她说了实情:“陈达和孙氏不是为了解蛇毒才来的,他们既然准备了这种东西,肯定接下来还有后手。”
他们得早作准备为好。
阿瑶听了阿爷解释那小纸包之后,她有那么一瞬间,看着陈达差点呕出来。
不过,她随后就镇定下来,只见她去了一趟马棚里,从马槽中舀来一盆脏水,“哗啦”一下全泼在陈达脸上。
冰冷的水一下子将陈达冲醒了。
陈达一醒过来,就看见自己和孙氏都被绑成了粽子,而刘书贤给的那个小纸包就在阿爷手里拿着。
他倒是识时务,只见他片刻都没有迟疑,立马声泪俱下的嚎哭起来,三句两句就把他们今天的计划全部和盘托出,最后还不忘强调他是被逼迫的,他真心不愿意祸害阿瑶,都是孙氏她们逼着他这样做。
陈达这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阿瑶一点也不想听到陈达那些废话,她找来一团破抹布,直接堵住了陈达的嘴。
她又扶了阿爷回屋去休息,脸上一直平静而坚毅,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只是当她出了阿爷的房间,离开阿爷的视线,只剩她跟刘雷雨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时,阿瑶忍不住靠在了刘雷雨肩上。
她一开始只是靠着,后来慢慢把脸埋在了刘雷雨衣服里。
刘雷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一会,才有一丝丝压抑而颤抖的哭声,从阿瑶紧咬的牙缝里溢了出来。
“哭吧。”
刘雷雨任由阿瑶哭了一会,这会儿阿瑶的眼泪,是心中的屈辱与不甘,这是苦泪,只有流出来,才能化解掉。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恶人不要脸。”刘雷雨轻声在阿瑶耳边说:“你哭吧,痛快哭出来,使劲哭个够。”
等你哭好了,我就带你去报仇。
隔壁刘书贤家里,喜事正照常进行。
一切都按照刘书贤的计划发展,没有任何意外。
王文毕竟是男子,身材比刘香月高大了许多,他穿上红嫁衣,原本是有些不像样。
但根本没有人要去看新嫁娘。
刘里正本家的兄弟几家,因为之前刘里正往死里压榨他们要钱,早就闹翻了,这次喜宴他家兄弟一个也没来。
村里人更加不愿意自讨没趣。
别的人家嫁女儿,都有喜婆守在新嫁娘闺房门外,有人来看新嫁娘,客气的人家还会给抓一把红枣桂圆果子吃吃。
但刘里正家里倒好,刘香月闺房门窗紧闭,刘里正他老妻哭丧着一张脸站在房门外头,那模样跟谁欠了他家钱似的。
村里人来吃这场喜宴,那是不得不来,个个都出了份子钱的,这会儿当然想着在喜宴上多吃多拿,尽量回本。
刘书贤作为刘香月的亲哥,他陪着薛平喝了几杯酒,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就借口不胜酒力,躲回了房间里头。
实际上他根本没醉,趁着没人注意时,悄悄溜出了门。
喜事这边一切顺利,刘书贤担心的是陈达那边,会不会出幺蛾子。
毕竟他先前没有预料到刘雷雨会来。
他实在放心不下陈达和孙氏,怕他俩担误了事,因此干脆自己跑到阿瑶家门外,敲起了门。
来开门的是刘雷雨,她一只手拿着扇子,似乎是在烧火。
刘书贤目光越过刘雷雨,看到了院子里的药炉:“雷雨堂弟,你在忙?”
“熬药呢。”刘雷雨看见刘书贤,说话也没什么好口气:“你有事吗?”
她故意堵在大门口,不让刘书贤进屋。
“今天是香月成亲的好日子,按理也该请你去喝一杯喜酒的。听说陈叔也回来了,我也请请他。”
“哼,你没听说吗,他俩被蛇咬了,毒发了在屋里躺着,正等着我熬好了药救命呢。”
“是吗?要不要紧?”
刘书贤心里几乎将陈达和孙氏骂个半死,他之前还以为这俩人是演戏,没想到当真被蛇咬了吗!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啊!
只是他生性多疑,听到刘雷雨这样说,心里却仍不放心:“我能去看看情况吗?毕竟我家跟陈叔家也是邻居。”
刘雷雨耸了耸肩,让开了大门:“随你。”
正好这时,阿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一看见刘书贤,脸上原本微笑的表情瞬间落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阿瑶越是不欢迎刘书贤,刘书贤越想要进阿瑶家里来。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跨过了院门,往阿瑶走近过去。
在他身后,刘雷雨探出头去往院子外头看了看,刘书贤是避开了人独自前来的,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刘雷雨满意的关上了院门。
刘书贤一直逼近到阿瑶身前两三步远处,阿瑶娇斥道:“站住!别靠近我!”
那刘书贤哪里肯听,他偏要往前走。
就在这时,刘雷雨从后头追了上来。
刘书贤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只以为刘雷雨是要来阻拦他,他偏不,头也不回,直往阿瑶面前又迈了一步。
阿瑶瞪大了眼睛。
刘雷雨高高举起了一只大南瓜:“叫你站住站住,听不懂人话吗?”
刘书贤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阿瑶这惊恐的表情,一只大南瓜就在他的后脑勺上开了花。
刘雷雨砸完了一个南瓜,还嫌不解气,又掏出了一个。
阿瑶伸手一拦:“别!”
“好吧,我知道了,不能砸,再砸要出人命了。”刘雷雨讪讪的要收手。
然而阿瑶却一把从她手里捧走了大南瓜:“我的意思是,让我来!”
两个大南瓜下去,刘书贤那副惨样,连刘雷雨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忍直视了。
这还不算完呢,等刘雷雨和阿瑶撒完了气,该轮到阿爷出马了。
他端出来一碗水,将那个小纸包解开,把里头的药粉全都融化到了水碗里。
随后,阿爷掰开了刘书贤的嘴,把那一碗水给刘书贤灌了下去。
刘雷雨将马车赶了过来,她们三人合力将昏迷不醒的刘书贤和后院马棚里的孙氏、陈达一起全都搬上了马车。
从阿瑶家后门出去,外头不远就是刘里正家的后院,那里有一间柴房,里头是刘里正家堆的柴草。
刘书贤、孙氏和陈达全都被关进了柴房里头,冬天过了大半,柴房里的柴草基本都用光了,正宽敞的很,三人并排躺着也绰绰有余。
刘雷雨解开了捆住刘书贤手脚的绳子,但孙氏和陈达却依然绑着。
随后,她从外头关好了柴房的门,清理干净她们来时的脚印,悄悄离开了。
她并没有走远,只是从阿瑶家前门绕出去,来到了刘里正家门前。
喜宴刚刚进行到过半,围坐在桌边的大家伙,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刘里正太抠了,这什么喜宴,吃的菜比最穷的人家还不如,水煮菜干,野菜糊糊,唯一的大菜是一条手指长喂猫都不吃的鱼加一锅水,就敢叫炖鱼汤。
大家憋着一肚子气,要不是刘里正在场守着,早就要摔碗走人了。
刘雷雨这时候出现在刘里正家大门口,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场的众人几乎人人皆知刘雷雨家与刘里正家,已经十几年全无来往。
这时候刘雷雨来了,百无聊赖的众人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刘雷雨也不让大伙儿失望,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小箱子,看模样是个梳妆盒。
“今天是我香月堂姐成亲的大好日子,我这个做堂弟的不受欢迎,虽然来晚了,但也该给堂姐送一份添妆。”
刘雷雨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梳妆盒让大家伙都瞧瞧。
只见梳妆盒里一片珠光宝气,几乎闪瞎了众人的眼睛,那里头竟然是一整套的金头面,赤金足银镶了红蓝宝,哪怕再不识货的乡巴佬也看得出来价值连城。
刘雷雨展示完了,又飞快的合上了梳妆盒盖。
这东西是当初陈心瑜送给阿瑶的,刘雷雨那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份。
陈心瑜拿出手的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起码用来震慑双峰村的乡民是绰绰有余。
“我这添妆,还算拿的出手吧?”
刘雷雨这么一问,不用刘里正开口,自然有旁人替他回答:“太算了啊!”
“那,我得去看看我堂姐,亲手把这添妆交给她呀!”
“对该看该看!”
“走吧?”
“刘里正,带路啊!”
众人跟着起哄起来,根本不等刘里正拒绝,簇拥着他就往刘香月闺房走。
刘里正当场吓得腿肚子发软,整个人直往地上瘫:“唉哟我酒喝多了,醉了走不动,书贤,书贤在哪?出来招呼客人啊!”
可是刘书贤是喊不出来了。
但刘里正家的院子就这么大,从院子这头走到院子那头,用不着人来领路,谁也走不丢。
尤其是刘里正的新女婿薛平,他也早就一眼相中了刘雷雨那份添妆。
要知道,添妆这东西,说是添给刘香月的,可等刘香月嫁给了他,连人都是他的了,嫁妆还不是一起进了他的口袋?
只见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快走几步到了刘里正身后,轻轻一托刘里正的后领,一下子就把刘里正给提了起来。
“岳丈,我大舅哥既然不在,那还是麻烦您一回吧,反正吉时也快到了,我也该擡了香月回家去了!”
有了薛平领头,刘里正一个人势单力薄,哪里还拦得住呢?
眼看着一群人就呼啦啦涌进了刘香月的闺房,刘书贤她妈当场就昏过去倒在了地上。
王文立马穿了帮。
他刚刚跳起来想跑,薛平跳了过去,一拳就把他打在了地上:“你特么是谁!我新娘子呢!弄哪儿去了!”
王文被揍了个半死,鼻青脸肿说话都说不利索,好不容易交代出来都是刘书贤的主意,才算是从薛平手下捡回一条命。
众人立马又自发出去找刘书贤。
很快就有人察觉了刘里正家后院柴房的动静。
薛平亲自领着人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柴房门一看,里头的场景简直不堪入目。
只见孙氏被捆的像个粽子,整个人昏迷不醒,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在柴房墙角里,一动不动。
那刘书贤平时看着是个正人君子风度翩翩,这时候却扒光了衣裳,赤身裸体趴在陈达身上一顿乱拱,连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陈达被绳子捆住了手脚,嘴里堵了破布,身上的衣裳全都被刘书贤撕烂了,但他人却是清醒的。
等到众人把发狂的刘书贤给捆了,把陈达从柴房里拉出来之后,他嘴里的破布被人一拿开,立马就冲着众人解释:“我没受辱,真的,这刘书贤,他根本不行,他不是男人啊!”
众人憋着笑,谁也没有接他的话。
陈达委屈急了,他逮着谁就强调一回:“那刘书贤他不行的呀!”
这边陈达忙着证明他自己的清白,旁人将孙氏也从柴房里拉了出来。
只是孙氏情况不好,她出气多近气少,整个人烧的滚烫,似乎像是不大好。
阿爷被人请了过来,他一看孙氏这模样,就说:“这是蛇毒毒发了。”
他给众人解释道:“先前陈达和孙氏被蛇咬了到我家里来求药,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后来我给了他们药,就打发他们走了,至于他们怎么会被刘书贤绑到了柴房里,我却毫不知情。”
众人又去问陈达,陈达一看这局面,当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刘书贤头上:“都是他害我们,是他把我们捆了关进柴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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