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陈达怎能不急?
前头院子里,那薛平还虎视眈眈等着王文醒过来好问话呢。
那大夫最终也没能走成,他路过前院时,被薛平给叫住了。
薛平逼着刘里正出了诊金,于是大夫又回来给王文诊了一回。
大夫几根银针一扎下去,王文醒倒是醒了,只是他嘴歪眼斜口水直流,竟然痴傻了!
这可真是棘手了。
大夫叫苦不叠:“这,这跟我无关啊!”
明眼人都知道,王文是被薛平给打傻的,跟大夫扎不扎针没有关系。
但薛平是个无赖呀。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大夫只得答应诊金全不要了,还答应替刘书贤也诊治一番。
事情闹到这一步,苦主在刘里正家房前屋后倒了好几个,刘里正自家也没落着好,最关键还有个薛平不依不饶。
薛平说了,他今天来娶妻,是明媒正娶经过刘里正同意,两家换了聘书送了聘礼的。
要么刘里正给他交人,要么把聘礼双倍赔偿,否则这事儿没完。
杨氏悄悄问刘雷雨:“今天这事,你原打算怎么收场?”
刘雷雨有些忐忑:“娘,我这样报复刘书贤,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太过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阿瑶,我就想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那药粉是刘书贤自己弄来的,听陈达说,他们的原计划,是想把那药喂给阿瑶吃。
看那药的药性,万一真是阿瑶着了道,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刘书贤会娶阿瑶”这种事,他刘书贤分明就是想毁了阿瑶啊!
“我就是想让他自尝苦果!”
刘雷雨几乎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意。
然而杨氏却比她要顾虑的多:“那我问你,刘书贤现在的丑态是药效所致,那等他药效一过,神智恢复的话,他难道不会报复吗?那时你要如何?”
刘雷雨被杨氏问的说不出来,她有些迟疑,倒是阿瑶替她答道:“杨婶,其实刘书贤他,不会再恢复了!”
阿瑶知道刘雷雨心软,她将刘雷雨拉到自己背后,面对着杨氏:“我来说吧,其实刘书贤除了吃了他自己备的那一包药粉,我另外还给他加了点东西。杨婶,你千万不要怪雷雨,都是我要这么做的,我恨他!我就想他死!”
她给刘书贤吃了毒鼠药。
阿瑶家里的房子有些年头了,比较老旧,以前每到夏秋时节,总会闹鼠患,因此家里常备了一些毒鼠药。
这东西磨成粉拌在食物里头,老鼠头天吃了,第二天就死的硬邦邦。
阿瑶从家里找出了之前剩下的三粒,全都喂给了刘书贤。
阿爷也知道这事,他悄声说:“都是我一人做的,真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来扛。”
他年纪大了,护不住阿瑶多久了,与其让刘书贤这种畜生时时惦记着祸害阿瑶,倒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杨氏点了点头,她虽然没说话,但她凝重的眼神显露出她对于阿爷这个打算也是认同的。
刘雷雨和阿瑶都想说些什么,但阿爷却无力的摆了摆手:“别说了,这里不合适。”
他脸色不好,今天这些事闹得他心力交瘁,他的身体似乎有些扛不住了,然而他现在还不能倒下。
陈达还在一旁闹腾,孙氏不行了,王文痴傻了,他只觉得是这乡下找来的大夫不行,想要请人帮忙送他们去黑瓮城。
但是他又不肯出一分钱跑腿钱,谁也跟他没这么大情面。
本来村里人还有几个好心的,想帮着他搭把手,把孙氏从这后院的泥地上擡起来,好歹送到干净能落脚的地方去。
但陈达一得寸进尺,顿时连帮他的人也走了。
杨氏也站了起来,她们四人没必要再继续在这里看着了。
“雷雨,阿瑶,你们俩送阿爷回去歇着吧,我去前头看看情况。”
刘雷雨却放心不下,她跟在杨氏身后:“娘,我跟你同去吧。”
她俩走到刘里正家前院一看,大夫果然已经叫人将发狂的刘书贤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薛平带来的擡花轿的四个大汉,各自压住了刘书贤的一条胳膊腿。
刘书贤吃了药,整个人躁动发狂,力气大到四个大汉几乎都压制不住。
这大夫还当真算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见他手里拿着银针守在一旁,抓住机会就往刘书贤身上扎上一针。
几针下去,刘书贤竟然当场安静了下来。
大夫擦擦满头满脸的汗,为刘书贤诊了脉,又很快开好了药方。
刘雷雨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紧紧攥着拳。
阿瑶给刘书贤喂毒鼠药时,她也曾一时心软过,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但一想到刘书贤的所作所为,这种人渣该死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现在看到大夫在救治刘书贤,刘雷雨心中既担心大夫查出来刘书贤被人投了毒,又担心刘书贤被救活过来。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杨氏看出刘雷雨的紧张,她拍了拍刘雷雨的肩:“别怕。”
她听阿爷说了,刘雷雨和阿瑶喂给刘书贤吃的毒鼠药,只有三颗。
一颗毒鼠药就能毒死一只老鼠,但刘书贤一个成年男子,他的身形是老鼠的上百倍,区区三颗毒鼠药,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阿爷也是知道这毒鼠药的剂量不够,所以才没有阻拦刘雷雨和阿瑶这么做。
杀人不行,但总得叫刘书贤吃吃苦头。
杨氏也没跟刘雷雨多说,她只劝刘雷雨,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见杨氏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刘里正家的大门。
她一站到门口,院子里七八个人全都擡头向她看去。
刘里正正抱着刘书贤在嚎哭,他发狠的冲着杨氏吼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家的笑话吗!”
先前刘里正因为担心刘书贤,慌得失了阵脚,这会儿一看见杨氏,他倒想起来了。
他突然一手指着杨氏,扬声看向薛平尖叫起来:“是她,是她抢走了刘香月,你找她要人啊!”
“你闭嘴!”杨氏怒斥一声:“你当我今天为什么来?”
刘里正被吼的哆嗦了一下,他本就被薛平吓破了胆,跟惊弓之鸟一样,竟然给吓怂了。
薛平站在院子里没动,他看了看杨氏,又转过脸来,冲着刘里正阴险一笑:“我不管谁抢不抢,我只知道是你把刘香月许配给我的,我只找你要人。”
然而杨氏却当真回头去喊刘雷雨:“你去,把我停在村头的马车赶过来。”
“哦!”刘雷雨应声跑了。
杨氏则转身,看着周围的村民们:“趁着大伙都在,我就跟大伙明说,刘香月确实在我这里,我也把她带来了!”
听见杨氏这句话,刘里正眼睛都亮了。
正好大夫药方子也开好了,他赶紧拿着就想要跑,却被薛平一把揪住后脖颈子,一把拽回来扔在地上。
“你往哪儿去?我让你走了?”
“我,我去给我儿抓药,你找杨氏要人啊,她说了人在她那儿!”
薛平从刘里正手里夺过药方来扫了一眼,他并不认识字,抽着那张纸上头洋洋洒洒几乎写满了,他看着心烦:“抓什么药?不就是吃了春-药么?你看老子给你治!”
他手一挥,让他的兄弟去粪坑那里担来了大半桶粪水。
刘里正一看,吓得当场抱紧了刘书贤的头脸不撒手:“不行不行,不行啊!求求你,让我去抓药吧!”
然而一旁的大夫却说:“粪水也有用的,给误食的人灌下去可催吐,只要把肚子里的药吐出来,应当就能好转了。”
有了大夫的话,薛平残忍的一把将刘里正撕开,他也不嫌弃恶臭,亲自往刘书贤嘴里灌了足足好几粪勺。
刘书贤当场就上吐下泻,又呕又拉了个昏天暗地,整个人瘫在了满地的粪水中,臭气熏天。
所有人都远远的避到了刘里正家大门外头,只有刘里正自己不嫌弃,打了干净水来,帮刘书贤擦洗,真是父子情深。
刘雷雨在村外找到了杨氏赶来的马车,刘香月一直安份的守在车厢里。
然而等刘雷雨一打开车厢,看见刘香月的模样时,她当场吓了一跳。
只见刘香月浑身散发着腐烂的脓臭,她露在外头的头和脸上都生了恶疮,淌着脓水。
“你,你这是?”
刘香月忍着痛睁开眼睛,看了看刘雷雨:“哈哈,怕了吗!”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说完这一句,就倒了回去,只挥手示意刘雷雨赶紧走。
刘雷雨这才注意到,刘香月的两条腿上还绑了夹板,看上去一动不能动的样子。
“苦肉计?”刘雷雨心里大概有数了。
“你脸上的疮,是涂了毒疱草的汁液?”刘雷雨多问了一句。
她午后从静山来双峰村之前,刘香月明明好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在脸上长出那样大的疮,只能是毒疱草才弄得出来。
毒疱草在双峰山里不算罕见,这种草的汁液沾上一点在皮肤上,就会腐烂,极难痊愈,即便愈合了也会留疤。
刘香月真是豁出去了。
没想到她自己听了刘雷雨的问话,却笑起来:“怎么,你心疼我?”
毒疱草,又如何,脸烂了又如何,总比被刘里正卖给薛平,回头被打死强吧!
刘香月咬牙忍着皮肉腐烂的剧痛,她必须要撑过去。
要知道,刘里正是她亲爹,刘书贤是她亲哥,他们收了薛平的聘书,是明媒正娶把刘香月许配给薛平的。
刘香月自己知道,她哪怕签了卖身契又如何?有他娘老子在,她的命根本轮不到她做主。
她不对自己这么狠,是逃不掉的。
果然,等刘雷雨把刘香月拉去了刘里正家门外时,刘里正当场就叫起来:“我不管她刘香月变成了什么样,她生是我刘里正的女儿,死也是我刘家的鬼,我是她爹,我想把她许给谁,就许给谁,这是天经地义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杨氏根本不跟刘里正说话,她直接对着薛平,也对着围观的村人解释道:“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刘里正满村子放话,说刘香月丢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丢了,她是被刘里正害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