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残心引线织危局（2 / 2）

“砰！” 院门被一股巨力撞开！神秘女子背着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林枫，踉跄着冲了进来！她一眼看到炕上邪气冲天的芸娘和苦苦支撑的阿木、李忘生，脸色剧变！

“接着！”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将背上的林枫猛地抛向李忘生！同时，她身形如电，扑到炕边，手中那柄只剩下半截、剑身布满紫黑纹路的残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入芸娘身边坚硬的土炕之中！

“嗡——！”

残剑发出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嗡鸣！剑身上的紫黑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股与芸娘体内邪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吸力猛地爆发！

奇迹发生了！

芸娘额心那狂暴喷薄的紫黑色邪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那柄刺入土炕的残剑！她皮肤下蔓延的紫黑色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剧烈抽搐的身体渐渐平息，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恐怖的邪力波动却被残剑源源不断地吸走！

阿木压力骤减，手背银鳞光芒稳定下来，维持着对芸娘识海的守护。李忘生也松了一口气，迅速接住抛来的林枫，将他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林枫的状况比芸娘更加触目惊心！胸口的衣襟被淡金色的血液彻底浸透，一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翻卷的伤口暴露出来，隐约可见其下破碎的、如同琉璃般布满裂痕的心脏！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伴随着淡金色血液的涌出和裂纹的扩大！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更可怕的是，伤口深处，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紫黑色邪气，如同附骨之蛆，正试图侵蚀那破碎的龙心！

“锁龙针全碎了…”李忘生检查林枫胸口，脸色难看至极，“龙心破碎，本源流失，还有这邪毒…”他迅速取出金针，试图止血封脉，但针尖触及伤口，立刻被一股混乱的力量弹开！

神秘女子拔出土炕中的残剑，剑身上的紫黑纹路变得更加深邃妖异。她看了一眼林枫的伤势，眉头紧锁，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青玉瓶，倒出仅剩的一粒龙眼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浓郁生机的丹药。

“九转还魂丹！给他服下！吊住一口气！”她将丹药塞给李忘生，语气急促，“此地不宜久留！长孙无忌的人马上就到！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林枫身体猛地一震！他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却不再是青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燃烧着微弱金焰的竖瞳！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清醒，沾满血污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北方，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北…北疆…烽…烽火…起…”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金焰瞬间熄灭，瞳孔涣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生机更加微弱！

“北疆烽火？”李忘生和神秘女子同时一怔，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长孙无忌权倾朝野，长安风雨飘摇，若此时北疆再起战事！

“先救人！”神秘女子当机立断，“我知道一个地方，暂时安全！”

她快速报出一个地址——平康坊深处，一家名为“漱玉阁”的歌舞伎馆后院。

李忘生不再犹豫，迅速将九转还魂丹塞入林枫口中，以真气助其化开药力。神秘女子则抱起依旧昏迷但邪力暂时平复的芸娘。阿木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紧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刚冲出破败的小院，远处坊巷已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长孙府的追兵，到了！

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延康坊错综复杂的巷道中急速穿行，依靠神秘女子对地形的熟悉和李忘生的反追踪手段，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波波搜捕。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延康坊，进入相对繁华的西市区域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由远及近，撕裂了长安城压抑的夜空！

不是追兵的方向！而是来自…皇城！

一骑浑身浴血、背插三支翎羽（代表八百里加急）的驿卒，如同从血海中冲出的厉鬼，疯狂地鞭打着口吐白沫的战马，不顾宵禁，沿着天街直冲承天门！嘶哑的、带着无尽惊恐的吼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如同丧钟般敲在每一个躲在门缝后窥视的百姓心头：

“北疆急报——！突厥二十万铁骑叩关！云州失守！代州告急！朔方军全军覆没——！！！”

“噗——！”

几乎在驿卒的嘶吼声传遍半个长安的同时，深沉压抑的皇城深处，两仪殿内，一声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猛然爆发！

烛影摇红，映照着御案后那个曾经锐气逼人、如今却两鬓染霜的帝王身影。李世民猛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刺目的猩红如同怒放的血梅，点点滴落在摊开的、染着北疆风尘的告急文书上。

“陛…陛下！”侍立一旁的老太监王德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掌心一片刺目的鲜红。他怔怔地看着那血迹，又抬头望向殿外北方漆黑的夜空，那双曾令四海臣服的锐利眼眸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深沉的痛楚，以及一丝被烽火和血色彻底点燃的、属于天策上将的、沉寂已久的暴怒与决绝！

“咳…咳咳…好…好一个颉利…好一个…雪耻之盟！”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冰碴，“传…传朕旨意…”

旨意未出，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席卷而来，将他后面的话语彻底淹没。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险些栽倒。王德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搀扶，却被李世民一把推开！

皇帝扶着御案，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钉在那份被鲜血染红的告急文书上。殿内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烛火噼啪的爆响。

殿外，那驿卒绝望的嘶吼声似乎还在夜空中回荡： “朔方军全军覆没——！！！”

而延康坊通往西市的阴影里，背着林枫的李忘生和抱着芸娘的神秘女子，脚步同时顿住。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北疆的烽火，终究还是烧起来了！而且是以最惨烈、最动摇国本的方式！

神秘女子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林枫。那张染血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脆弱，破碎的龙心在九转还魂丹药力下勉强维持着微弱的跳动。而他昏迷前那句指向北方的破碎话语，此刻如同预言，更如同沉重的枷锁。

长安已是龙潭虎穴，北疆化为修罗战场。而这颗破碎的龙心，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真的还能成为那破局的希望，而不是加速毁灭的引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