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约（2 / 2）

符面上，阴刻的纹路盘桓交错，是盛放得近乎妖异的彼岸花。花瓣细长如爪，簇拥着花蕊，丝丝缕缕的刻痕汇聚成型，那红色仿佛浸透了某种沉淀的暗色，在光线下隐隐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与死亡的暗示。定睛细看，那些繁复的线条仿佛不是死物，竟在微微流转的尘埃光芒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变化，仿佛有暗红液体在其中缓慢游移。

更让少女心头微动的是符咒中源源不断散发出的气息。那不是师傅的钟无咎的气息，它强大、内敛，却霸道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带着一种古老岁月沉淀下的苍茫、孤寂，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冷酷。这气息盘踞在符文之中，冰冷而强硬。

“‘嗯？’”少女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新鲜感，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刺骨的冰凉中心，只轻巧地捏着符咒上端褪色的红绳，将它提溜起来，微微晃动。古符在阳光下缓慢地旋转，彼岸花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在光影变幻中呈现出诡谲的明暗。

“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给的礼物？”她歪了歪头，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敲击卵石的溪水，带着少女特有的顽皮和一种对未知的天真无畏，仿佛手中提着的不是一件透着诡异气息的古物，而是一件平平无奇的伴手礼。那丝深渊般的强大气息似乎并不能侵入她周身欢快而明净的气场。

随着符咒旋转的角度，桌面上映出一小片奇异的血色暗影。少女盯着那纹路看了片刻，眼底的好奇越发明亮。她另一只手纤细的食指无意识地轻轻刮过自己白皙的下巴，忽然，眉梢一扬，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戏谑又满意的弧度。

“呵……还不错嘛。”这声评价轻飘飘地落下，清脆地打破了房间的静寂。听不出有多少郑重或敬畏，倒更像是看中了一件精致摆件的手艺，又或者，是对这份“未婚夫”初次见面的“心意”，给了一个初具轮廓、略带玩味的好评。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刺破冥府厚重的灰霭，顾小眠正站在轮回井幽深的边缘，低头整理着手中玄青色的渡魂幡。冰冷的井口罡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带着亡魂特有的阴寒。

“姑娘，时辰到了，该上路了。”牛头沉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地府特有的回响。它庞大的身躯笨拙地靠近，手中沉重的钢叉却不慎勾住了顾小眠宽松的袖袋——

刺啦！

布帛撕裂声在寂静的井口格外清晰。霎时间，五颜六色、绘制着繁复咒文的符纸从破损的袖袋中喷涌而出，如同被惊扰的彩蝶，在幽暗的空气中狂乱飞舞。

其中一张朱砂绘就的引火符，打着旋儿，精准无比地飘进了深不见底的轮回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