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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春水 我来看看你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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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开口:“好好。”

“你别这么喊我!”春好颤抖着说。

秦在水微顿,他深深看着她,里面杂糅了不少情绪。

“我现在都不能喊你好好了吗?”

春好心头轰然。

她眼眶一酸,立刻叫喊:“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在水一时无言,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春好喃喃摇头,眼神失焦:“可秦在水,你的资助已经结束了。”

她哽着脖子,艰难地抹掉眼角,执拗僵硬地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你难道还要管我去哪里、有没有等你吗?我就算等了你又怎么样,你把我送回家,我的生活依旧不会有变化。我回头照样要喝酒应酬,要一个人生活,要一个人打工的……你、你结婚了,就,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这样一大段,说得心乱如麻,秦在水也安静下去。

“好好。”

秦在水开口:“我没有结婚。”

空气安静了。

春好心跳一愣,她瞬间擡头,灯光打在她脸上,她是漂亮的,此刻却像一节艳丽而呆怔的木头。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没和她结婚。”秦在水上前一步,低声说,“一直以来,都没有。”

他不知为何,心也轻轻动容。

可这丝动容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总是萦绕于心,萦绕久了,他早已当做常态。

春好微张着嘴看他。

她僵硬地揉揉眼,咽一下口水,怕错失他任何一句话。

“那晚在北大遇见你,我本来想和你说的。”秦在水看着她,“但你已经走了。”

他从来都不想她难过,也没想她误会,但从前的事情太多,太远,她也长大,那些若有若无的东西很难重提。

但他是想她开心的,在自己面前是,在别人面前也是。

就像刚刚他从窗户里看见的,她毫不掩饰地大笑,或者蹦来蹦去,都好。

“没、没结婚……那,那,”春好吸吸鼻子,茫然看着他,“那我高二,去北京找你,你和辜小玥的婚礼是?”

“办了场酒席。”秦在水说,“仅此而已。”

“为什么?”

春好心跳起来,却又颓然,好似已经没有了信心。她一时不知是复杂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她反应不过来,难道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纠结、痛苦,那些绵绵无期的等待,拾起又放下的寄托,都是可有可无的吗?

可得知他没有结婚,他还是一个人,她好像又有点开心。

至少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还和自己说着话,那些她以为要割舍的,也没有尘埃落定。

春好舔舔嘴唇,破涕为笑。

秦在水看她眼睛终于恢复往常的样子,里面还有层水光,摇摇晃晃的,也不再恐慌。

她吸吸鼻子说:“我想要出去。”

秦在水点头,把门拉开了。

可又回头看住她。

春好又揉揉眼:“嗯?”

“头发。”他擡手,微顿一下,这次却给她把凌乱的呆毛顺好,指腹蹭过她发角,春好轻颤。

秦在水再看她一眼,把门打开了:“所以,我没有结婚,我也没和任何人有过婚姻。”

“那辜小玥……会同意?”春好和他一起走出去,嘴上跟着询问。

“她得到了她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同意?”秦在水微微回头,“婚姻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排第一位的。”

地下的楼梯很长。

秦在水依旧走在她身边,昏暗的光线罩着两人。

“那在你心里呢。”春好脱口而出。

问完,她又抿唇,觉得自己是不是嘴快越界了。

秦在水安静少许,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看眼前方,又看她一眼:“明坤的工作一直很忙,大概率后续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清闲。何况现在西南那边的扶贫工作依旧是明坤在牵头投资。婚姻要么没有,如果有,应该也会是第一位,和我的工作平齐。”

春好微微睁大眼,她怔愣片刻,为这句话鼓动了一下。

鼓动完,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刚得知他没结婚就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事。

秦在水衬衫扎在西裤里,显得人颀长挺拔:“我虽然没结过婚,但我对婚姻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不会随便和一个结婚。”

严格。春好琢磨这个词。

没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对婚姻的标准,但他用这个词,莫名又很合适。

两人走上一楼,秦在水回头看向她。

“噢……”她心轻轻跳着,手背到身后搅动,嘀咕道,“你干嘛和我说这些啊,我又没想知道的。”

秦在水瞧她那样儿,跟一只水母在跟前对手指似的。

他牵牵嘴角,带她往外走:“现在开心了?”

“没有!”春好立刻否认,她脸躁地说,“你结没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也是。”秦在水配合地点点头。

春好嘴巴一撇,不满地转向他。

秦在水目光还在那儿等着。她撞上去,看见他深黑的眼睛,她只好又怦怦转走。

前边,诗吟也没走,她在酒吧门口等她呢。

秦在水看见她朋友,脚步也停住。

“好好。”他忽而喊她。

“嗯?”春好回头。

秦在水眼光重新落回她脸上:“以后别再躲着我。”

她伤心也好、难过也好,他都不想她避着自己。他和她认识很久了,能常常见到她,总是好的。

春好“噢”一声。

她胸口一软,眼珠转着,勉为其难地嘴硬:“我看情况吧。”

说完,她却先忍不住抿唇一笑,“我去找诗吟了。”

放下话就跑远,可跑一半又回来,一股脑把西服还给他。

“拜拜!”她冲他踮脚挥手,脸红扑扑、亮晶晶的,像又回到华师一,他每次送她到校门口,她都是这样。可这次又不太像。

总之,有点开心。春好扑过去挽上诗吟,又惦念地回头看他。

秦在水还站在光影潋滟的长廊里,他低低一笑,重新穿好西装,也将她的体温服帖地穿进身体里。

-

后面几日,春好心情飞扬。

连上课工作都轻松了起来。

秦在水偶尔也会发消息,虽不频繁,但也不会一个月到头说不上话。

十月底,培训班中期考试。

考完,春好留下来帮曹教授整理试卷。

她平常麻烦曹教授太多,总是问问题,这次也主动帮忙。

曹教授带她去了办公室。

打开灯,里面有些杂乱,一股纸张水墨的味道。

他窗户外树荫都黄了,北京在路灯下更显秋深。

春好整理着,忽而想秦在水以前会在哪个办公楼,她小时候给他写信,都是寄到北大来。

正想着,她给他发消息:【你以前在北大是哪个办公楼啊?】

秦在水没回,她也没着急,他的忙碌程度她也知道。

整理完试卷,曹教授叹气:“本来没这么多学生的,但九月头忽然要扩大学生人数,把你们师大的学生也弄过来了。”

曹教授看她一个人整理这么多试卷,她瘦瘦的,抱着一屯纸搬上搬下,竟也不喊累。

他不好意思:“早知道该多喊两个人的。咱这多是实战课,听课的都是社会人士,没想到你一个学生也听这么认真。还愿意来给我帮忙。”

“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可以。而且我平常问您问题多,给您帮忙应该的。”春好笑。

曹教授欣慰:“难怪秦总亲自给你写推荐信。”

“推荐信?”春好一愣。

“你不知道?”

春好眼皮轻跳,她屏住呼吸,搓搓手问:“我能看看推荐信吗?”

“我给你找找啊。”

曹教授拉开档案柜,翻了几个文件盒,最后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春好小心翼翼接过。

是明坤集团的文件格式——

上面有她的学生信息,

【我推荐该名学生到你处参加培训,请做好接待,如有异议,欢迎与我联系——秦在水,批准同意,2018年8月28日。】

他的字好看,她也最熟悉。春好看着落款签名,手指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心里思绪万千。

春好看了一会儿,她还给曹教授。

从北大出来时,她还反复想着那张推荐信。

原来他们学校忽然获得一批名额,是秦在水给的。

她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自己想来这个培训班的。

她呼出口气,一肚子疑问。

也可能,她只是想见见他。上次得知他没结婚后,两人就没见过了,不过也才过去一星期而已。

春好揉揉自己的脸,感觉得知他没结婚后,她怔忪了一段时间,现在却越来越沉不住气。

她划开手机,她的微信秦在水还没回复。

看眼时间都快晚上十点了,她也就不再追问。

又到周一,环科的团队市内外勤,去万合那边开项目会议。

现在环科和万合的方案全部敲定,客户部又要忙起来了,大概率十一月份还要去西达出差。

厉甄说今天的会明坤也有人出席,但会议上,春好翘首以盼,来的人却是钟栎。

一整个会议,她心不在焉,划开手机,她昨晚的消息他也没回。

他们现在已经很少这样,偶尔还能聊上两句呢。

散会后,大家聚在一起聊工作,春好等所有人聊完,她磨蹭着,最后才叫住钟栎。

“钟总您好,请问秦在水……秦总他今天怎么没来?”春好中途改了个口,她几乎没喊过他秦总。

“秦在水在医院呢。”钟栎说,他看着她,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啊?”春好心提起来,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担心,“哪个医院?”

“你自己问他呗。”

钟栎脸色并不好看,而且秦在水进医院,还不是她的原因?复查没过关,被摁在医院里休养了。

春好只得点头:“谢谢钟总。”

钟栎离开了。

六点下班,春好走出万合的大门。

同事们都走了,她走来走去,还是掏出手机,给秦在水打电话。

“嘟嘟”声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喂?”春好清清嗓子,小声,“你在哪呀,听说你生病了?”

秦在水那头顿了道,声音微淡:“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春好蹙眉,“你就说你在不在医院。”

他那边沉默片刻:“在。”

“怎么了?”他那边有衣物窸窣的声音。

春好看着眼前秋意浓稠的北京,看着立交桥下澄黄的光影,车流、人群穿行而过。

她身体里好似有个轻盈的气球,低声问:“秦在水……我来看看你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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