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水 体力也很好(2 / 2)
春好听着,低头拿自己的小本本认真记好。
“然后开的药按时吃,”护士笑,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秦总有时候忙,总是忘记吃药。一天一次,晚上饭后吃,您后面可得好好盯着他。”
“嗯,我知道,谢谢您。”春好记下“吃药”的注意事项。
“对了,还有,”春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问一句,虽然他总说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担心的,“他……其他地方没有事情吧?”
“嗯?”护士小姐姐装不懂。
春好抿唇,垂眸猜测:“比如脑袋,脊椎,这些容易受伤,或者……被打伤的地方。”
秦在水看她小心翼翼地推测,他安静听着,没作声。
护士小姐姐瞥眼她身后光明正大偷听的秦在水,尴尬摆手,“……没有的,没有的。秦总身体很健康,体力也很好的。”
体力很好……
春好听着这四个字,她思绪歪了歪,又立刻打住:“好的好的,谢谢。”
“不谢。”护士小姐姐如蒙大赦,又看眼她身后的秦在水,松口气,赶紧出了病房。
春好还停在原地。
她也没觉察出不对,浑身注意力都在给他记东西上,压根没关注人家的表情。
秦在水垂下眼,手落进兜里,兀自一笑,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集团不太顺利,朱煊那边也不安定,他出国三年,朱家的势力已不是他稍作安排就能除掉的了。
本来是极度厌烦的一天,此刻,又莫名生动起来。
秦在水走到她面前,她抿唇,正一笔一划把护士的叮嘱写完整。
“写给我的?”他问。
“对呀。”春好擡头冲他笑,又继续写字,“等我写好撕下来给你,你自己留着,或者给一鸣哥。”
秦在水迁就她身高,弯身去瞧她本子上写的字。
他低声:“刚护士不是要你盯着我?”
“……我、我干嘛要盯你?”
春好心一颤,都没注意护士的这句话,而且她怎么敢盯着他,就算她想天天见到他,两人忙来忙去的,她可没这个时间。
再次从本子里擡头,秦在水也上移目光,两人极近地看见彼此眼底。
他刚洗过脸,双眼皮上薄薄一条褶,配合低沉凛冽的气息,很迷人。
春好呼吸一滞,脸刷的红了。
“我还得上班的。”她一本正经嘀咕。
秦在水却笑了下,也不知笑什么,他回房拿上西装外套穿戴好。
“着急回去吗?”他再次出来,跟她身后整理袖口。
“嗯?”
“不着急的话,”他扣好西装扣,重新看向她,眉深目净里有松泛后的温和。
秦在水邀请:“一块儿去吃个晚餐?”
-
走出电梯,天完全黑了。
澄黄路灯下,几片枯叶飘落,黑色行政车停在门口。
晚风刮过,春好裹紧风衣。司机下来开门。
“我请你吃吧。”她心还跳着,一边坐上车一边说,“其实几个月前我就想请你吃饭,但那时候你去上海了,也没请成。”
她是他资助的小孩儿,资助结束,本就该她请这餐饭。从小到大,她受他庇护太多,也欠他太多。
“难得。”秦在水说,“之前喊你好几次都不乐意出来。”
“……情况不一样嘛。”春好弱弱伸出一根手指。那时候两人刚刚重逢,她连自己实际工作都不敢和他说,一个劲儿给他撒谎,哪里敢和他出来吃饭。
她道:“而且你生病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再请。”
秦在水看她认真的小脸,微微笑笑,却又不置可否:“到地儿再说。”
“嗯。”
吃饭的地方不远。
车绕过去的时候,春好才发现这医院附近竟还有个公园。
七拐八拐的,周围更加僻静。
有摄像头扫了下车牌号,升降杆缓缓升起。
之后便畅通无阻,绕过几丛映着地灯的绿圃,停在一个古典雅致的院落边。
门童来拉车门,另一个侍应生迎出来,颔首微笑:“秦先生。”
秦在水:“两位。”
“您这边请。”
秦在水正想提步,余光往后,春好还在门口望景色呢。她面对着外面幽绿掩映的夜景,远处城市星光点点,尽数落在她眼睛里。
他也不催,只站她身后等,怕她回头找不到自己了。
春好拍了几张照,她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小跑到他身边:“这里真好看,像公园一样。”
她语气轻快,仅仅因为景色好看,她便欣喜不已。
秦在水插兜淡笑:“这湖对面就是公园。”
“是吗?”
两人慢慢平齐,前面侍应生也开始引路。
秦在水略擡下巴:“这公园好像还挺有名,上大学的时候没和朋友来玩儿?”
“没……”春好紧跟着他,“北京太大了,景点都玩不完。”
“也是。”
两人走进餐厅里,依旧是深红色地毯,明亮但不刺眼的水晶灯,屏风上都是山水画,像俄式与中式融合的场景。
春好四处看看,又怕落后她,再次跟上他脚步。
“你呢?你小时候在北京长大,应该能玩完吧?”她好奇地问。
秦在水却摇头:“我小时候很少出门。”
春好一愣:“为什么?”
秦在水看她一眼,还没说话,前面走廊迎面过来几个人。
余光微闪,他擡眸看去。
朱煊正和秦问东一块儿从包厢出来。
朱煊看见他,显然愣了道,但又极快换上面孔,笑说:“秦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秦在水神色寡淡。
朱煊看向春好,并不意外她还跟着秦在水。
毕竟当年说什么都不肯污蔑秦在水挪用公款,猜都不用猜,肯定早勾搭上了。呵,秦在水也是有意思,婚外情也要和她在一块儿。
春好脊背一绷,下意识抓住秦在水的手臂;秦在水也任她抓着。
朱煊笑容不减:“怎么这个点带小姑娘来玩儿?饭点都过了。秦二可有点不体恤人了。”
秦在水没搭理。
倒是一旁秦问东开口:“在水。病好了?”
“快了。”
秦在水淡淡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春好还看着这个人,总感觉他眉眼间和秦在水有些相似,带着无框眼镜,有几分儒商的味道。
朱煊身后又传来动静。
范凤飞是最后从包间出来的,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人就空了,这群人永远不把自己放眼里。
他心里愤愤想着,好不容易追上朱煊,一擡头,却意外看见秦在水和春好。
“秦……”他眼睛瞪大,低头,“秦总。”
他身体僵硬,却又看眼他旁边的春好。
秦在水扫他一眼,没作声。
两拨人分道扬镳。
走出一段距离,春好往后一瞧,走廊上已没了那三人的影子。
她心有余悸地吐出口气。
又往前走几步,春好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手臂呢。
她立刻松手,“抱歉……那个,我光看他们三个了,没注意。”
“没事。”秦在水并不在意。
春好搓搓手掌,像余温还在指尖。
侍应生引他们到窗边坐下。
座位面对着面,墨绿色的桌布,桌上小瓷瓶插着两朵红色玫瑰,玻璃上倒映两人,这么一瞧,有点约会的味道。
“没有菜单嘛?”春好问。
秦在水给她倒了茶水:“没,上什么吃什么,不用操心。”
他的硬朗干净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很好看。
春好眨眨眼:“中式oakase?”
“差不多。”
春好四处看看,周围没人,她小声说:“秦在水,这儿我可请不起你。”
秦在水没想到她还惦记这茬呢。
“这餐厅是钟栎开的,用不着付钱,也只接待私客。”
春好心里好受了些:“那你这次请我,我下次请你。”
她说得极其坦诚,还有些羞敛,像小孩子交换承诺一样。
秦在水答应:“行。”
春好抓心挠肝,还是忍不住和他讨论,“刚刚……那个人和你长得好像,你觉不觉得?就朱煊旁边的那个。”
秦在水反应两秒,轻声:“那是我大哥。”
“难怪。”春好恍然大悟,“那也还好,你们只有三分像。”
“我和他同父异母。”他说。
春好微愣,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从小没有家人,有时候也会羡慕有兄弟姐妹的同学,但放在秦在水身上,他这样庞大的家族,人际关系会更复杂吧。
她记得厉甄和她说过:像明坤这样的大财团,利益瓜分是很凶险的,任职也捉摸不定。
当然凶险,不然,朱煊也不会在他受伤出国后,这么快来找她做假证。
秦在水喝口水,看她眉眼耷拉着,乐了,“怎么你还郁闷上了。”
“没有。”
春好摇摇头,只是感觉,这背后有更讳莫如深的家族故事。
菜慢慢上来,一例一例的。
春好想起来:“还有,北大那个培训班,是你给我写了推荐信?”
秦在水瞧她一眼,感觉她现在消息也越来越灵通了:“你从哪儿知道的?”
“不告诉你。”春好咧嘴一笑。
“……”
秦在水眯眼,没说话。
春好扳回一城,有些得意,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想去这个培训班的?”
秦在水幽幽学她的句式:“我也不告诉你。”
“……”
春好不高兴,“你怎么学我说话。”
秦在水松泛下肩,还是开口:“无意间听到的。”
他说,“顺手的事儿,不用在意。”
春好“噢”一声,不知道他在哪无意间听到的。
空气安静少许,她说:“但还是谢谢你。我本来是去不了的。”
秦在水叮嘱:“把你加进去了就好好学,你既做这一行,还是得多上心。”
“我很上心的好不好。”
春好一哼,为自己正名,没忍住轻瞪他一眼。但这眼神又是嗔怪居多,也没力度,更像是撒娇。
这眼之后,她慌忙醒神,可收回也来不及。
秦在水一直瞧着她在,他眼神深了些,倒也没说什么,仍旧温和清淡。
春好也就抿唇,拘谨地沉默下去。
前面,秦在水也不再说话,他吃饭很有条理,薄唇紧闭,灯下,他鼻梁很挺,斜照的时候,会看不清阴影那一侧的眼睛,显得人淡漠而城府。
春好其实有点怀疑,他真的是风寒吗,但她又不敢询问,也害怕询问。
-
吃完饭,两人出了院落。
春好吃饭容易热,她把风衣脱了搭手上。
这私人餐厅里环境真好,秋天这样萧瑟,这里的花圃却还打理得郁郁葱葱,地灯一照,像在春天。
秦在水看她清薄的脊背,她腰也细,包臀裙穿着,很显身材。
他看一眼便收回目光:“衣服不穿上?这几天北京降温了。”
“还好。我不冷。”春好轻快走着,伸手别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回头看他,又擡头看看夜色,十五才过,月儿圆亮。秋风一吹,只有凉爽。
她和他很久没有独处了,也不知今晚这样的氛围是否正确。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还能待在同一天里,也不会有其他的束缚。
春好想起件事,忽而回头:“对了,后面环科和万合要去西达出差,你……会去吗?”
“会。”秦在水看她一眼。
“真的?”
“真的。”
春好眼睛微亮,她背着手走在他身边,“你从国外回来后,去过西达吗?”
秦在水摇头:“没来得及,北京这边事情太多。”
他说着,补充一句:“但那边发展应该不会太差,前几年我虽然在国外,但政府的经济数据我都看过了的。”
春好浅浅应着,点头。
两人走到车边。
她手伸到前面来,两只手仍握在一起,缓解隐秘又紧张的心跳。
春好看着他,试探问:“那我们是不是还能在西达见一面?”
秦在水瞧她期待,他内心也莞尔:“嗯。”
“那说好了。”春好一秒开心,心跳怦怦地说。
秦在水目光如水,给她拉开车门。
“如假包换。”
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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