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个梦(1 / 2)
第24章 一个梦
韩雁亭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太过于离奇,以至于他完全清楚这就是一个梦。但就是醒不过来,只能在梦中身不由己。
他梦到一个大宅院,白砖青瓦,庭院深深,很有江南风味。
他被人押到堂上,一身绫罗绸缎的杜翌梵指着他对堂上一个十分威严却面目模糊的老爷控告他:“我要告发韩雁亭和秦翊棠私通,罪不容诛!”
韩雁亭在堂下一时慌得不行,擡头看堂上坐的老爷,恍惚间像看到了甄嬛传中的皇帝,他颤颤巍巍十分入戏地大喊:“我冤枉啊!我和少爷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杜翌梵满头摇滚金属装饰叮叮当当地响:“怎么没有!那晚你和秦翊棠颠o鸾o倒o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人尽皆知。”
韩雁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是帮忙而已,怎么能说成那样呢,再说怎么会人尽皆知呢!
他还想狡辩,再看一眼,堂上高高坐着的又变成了秦翊棠,他一双幽深的黑眼睛紧盯着他,似乎对他很失望。
韩雁亭轻轻唤他:“小棠,我没有……”
秦翊棠看着十分伤心,湖水一样深的眼睛仿佛要溢出眼泪来,他说:“原来你都忘了吗?”
随着他这句话,场景再次变幻,他掉入回忆之中。他想起来了,柔软的深色床单,他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无力动作,周身滚烫,积压在身体里的晴欲让他视线中全是模糊的光点。
一双有力的手,相贴的火热身体,是秦翊棠。他知道,于是放心地伸手揽住他,手掌之下是线条如群山起伏的背脊,他觉得自己因此满足与快乐。
“小棠……”他叫他的名字,嗓子如沙漠中迷失的旅人一样干涸沙哑,“我想要你。”
秦翊棠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睁开眼睛,韩雁亭又看到那双眼睛,里面的汹涌翻腾,于是他知道秦翊棠也是一样。
很快,他感觉到秦翊棠揉捏着他的身后。不行的,他心想,听说很疼的,但是他似乎没有体会到疼痛,只觉得秦翊棠的手摸了一下那个部位,他浑身一颤,很怪,但是他没有特别反感,或者没时间反感,他简直就是欲火焚身。
“和我税一觉,韩雁亭。”他听到秦翊棠这么说。
他用力地点头,勾着秦翊棠的脖子,与他紧紧相拥,一个男人的重量居然让他感觉十分良好,一种难以割舍的亲密:“只要你想,都可以。”
……
很快他又回到了那个审讯大堂上,杜翌梵一口一句罪不容诛,他越缩越小。但还是被人拿住了,说他不守男德,要浸猪笼,沉塘。
“不要啊!我不会游泳!”韩雁亭恐惧地大叫。
秦翊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这是他来到阿拉斯加以来的第一次。
前两天被杜翌梵烦得心神不宁,总是做噩梦,要么干脆失眠,今天这一觉真是把什么都补回来了,连感冒的症状都消失了。
窗帘紧闭,屋里黑暗。他拧开床头灯,转过身去看睡在右边床上的韩雁亭,觉得很快乐。
他的朋友从来很少,现在还有联系的还是小学时的几个邻居好友,不过联系也不多,只是逢年过节会聊两句,回国去看爷爷的时候也会一起吃个饭。
所以,哪怕韩雁亭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有这样的朋友他也觉得值得了,或者说,这样最好。
如果他们就这样下去,说不定就算隔着时差,他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
可是对面的韩雁亭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他的呼吸短促,头不安地摆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只是听不清。
秦翊棠本以为他在说梦话,还觉得好笑,细细听了一会儿,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也过于模糊难以确认,直到他开始拖长了音调呻吟,像哀求,听着有点吓人,又有点……涩情。
秦翊棠觉得不太对劲,走到他身边,拧开他的床头灯,才发觉他脸色潮红,唇色却苍白干燥。
他伸手一探,确实是发烧了。他打电话叫客服送个温度计上来,又把大灯打开,自己弄了一块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轻轻唤醒他。
好一会儿,韩雁亭才有了意识,猛地坐起来:“小棠救我!”
秦翊棠心下疑惑,不知他梦到什么了:“做噩梦了?”
韩雁亭抓着他的手腕,似醒非醒:“我不要浸猪笼!”
进猪笼?秦翊棠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和猪扯上关系了,忍住笑意,正色道:“我会救你的,不进猪笼,好吗?”
韩雁亭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都烧红了,看着吓坏了:“我是不是醒了?”
“对,醒了,你在阿拉斯加的旅馆里。先喝点水吧。”秦翊棠犹豫着,不太熟练地拍拍他的头。
韩雁亭喝了一点水,似乎好点了,但还是懵头懵脑的,坐着发傻。服务员送来了体温计,测了一下,101华氏度,秦翊棠心算了一下大约是38.3摄氏度。
还好,不算太高,但还是得去买点退烧药以防万一。但他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最终还是给杜翌梵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带布洛芬。
杜翌梵总是痛经,又有点月经不调,到哪儿都带着布洛芬。一问,果然带了。杜翌梵扭捏了一会儿,说自己马上送来。
韩雁亭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不少水,体温降下来一点,37.8度,一身的汗也收了,只是人没有精神。
“欸,秦翊棠……”他难得叫他大名,这让秦翊棠有些警惕他要说的话,“那时候,你是不是?”
“什么?”很奇怪的,秦翊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下药那次,自己没有忍住探了一下他身后。
别的都情有可原,唯有那个动作多少暴露了他的心思。他一直以为韩雁亭不记得了,或者说,没有留意到。
韩雁亭没敢看他,脸不知是烧红的,还是别的什么:“算了,反正也……”他又只说半句。
秦翊棠却悬着一颗心,他知道他应该闭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他在心中数了三个数,这是他克制冲动的办法。
但是没有用,他还是想问:“如果是呢?”
韩雁亭僵住了,忽然一头栽倒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知道。秦翊棠十分清楚,心也落了下来,略感失望,但也不想细究。
他何苦害他呢,这种家庭单纯的小孩子和他也不一样,出柜都是有风险的。
再说他自己也没出柜,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建立一对一的亲密关系,不对任何人负责,所以他性取向如何根本不重要。
秦翊棠闷了一会儿,心情确实低落下来,比他以为的还糟一些。于是又出去给韩雁亭接了杯水,韩雁亭喝了,去了趟洗手间。
他不爱穿长裤睡觉,这里暖气又热,他穿着短裤,光着两条腿,看得秦翊棠眼花。
重新回到被子里,韩雁亭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我感冒了。”
“是啊。”秦翊棠点头。
“那我去不了国家公园了。”韩雁亭又说,“我想在这里休息,你自己去吗?”
他这话很奇怪,秦翊棠听不出来他是想让自己去还是不想,但是:“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你先休息吧,到时候要是情况好一点再说。”
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阿拉斯加的另一个城市,后天回洛杉矶。
韩雁亭似乎挺开心的,缩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笑:“我再睡一觉就好了,你十点叫我起床,我们一起去。”
秦翊棠躺在被子上玩手机,杜翌梵说她准备出门了。秦翊棠说好。他想了想,还是打算把杜翌梵送到旅行团里,他们明天就走了,杜翌梵也不会开车,到时候只能在酒店睡大觉。
他问韩雁亭要旅行团导游的微信。
那天他们在酒店大厅遇到了一个华人旅行团,韩雁亭和其中那个中年大叔导游相谈甚欢,还加了他的微信,说是要是出什么事,也能找个人帮忙。秦翊棠十分不屑,但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韩雁亭的手机放在电视柜上充电,他懒得动,让秦翊棠自己拿,还把密码告诉了他。
“这么信我?”
韩雁亭烦他,说:“醒了我就改了。”
秦翊棠听了有点不高兴,点开微信,又问:“导游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你看最新添加的好友嘛,笨。”韩雁亭闭着眼睛没精打采的,“我嗓子疼,别来烦我。”
秦翊棠没去找导游,他看到了韩雁亭给自己的微信备注,【花】秦小棠【花】,真是令人头疼。
秦翊棠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忽然又想起来找了一下杜翌梵,发现韩雁亭给她的备注就只是杜翌梵,他放下心来。
加了导游微信,很快通过了,他给导游说明了一下情况,原本导游是不愿意再带上一个人的,主要是因为只玩项目,不太划算,没有赚头。
秦翊棠很懂这些门道,多给他转了一千刀,话说得很客气,只说给他添麻烦了,于是问题就解决了。
韩雁亭突然问:“小棠,你做过奇怪的纯梦吗?”
秦翊棠这下明白他刚刚梦到什么了,不动声色地回答:“当然。”
“和谁啊?”
“和你啊。”在韩雁亭反应过来之前,他又答道,“不过我是不太把这种事当回事的,做梦而已。我还梦到过更怪的,比如我要和一个高中同学结婚,说实话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也完全没有对她动过心,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
秦翊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如果第一次是在酒吧遇到你带着红色手环的话,我会主动和你搭讪的。”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表白的话,他暗自握紧拳头,让自己放松,“那次,我也冲动了,毕竟,我又不是直男。但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把纯梦和现实混为一谈,也不要因为纯梦怀疑自己的取向,你可以梦到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都不是真的,保持清醒。”
韩雁亭好一会儿没说话,秦翊棠怀疑他是否睡着了。
“我知道。”韩雁亭翻身背对他,“我很清醒!”
他听着有点生气,秦翊棠不明白,不甘心,也很好奇:“你梦到我了。”
“你看过甄嬛传吗?”韩雁亭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没有。”
“那就不跟你说了!”韩雁亭扭动一下,“都说了我嗓子疼了,别和我说话。都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了。”
他确实是感冒了,说话齉齉的,这种不痛不痒的小脾气反倒让秦翊棠心痒痒的。
他很清楚自己应该保持距离,他刚刚一番长篇大论就是为此。
可是,纯梦,白花花的长腿,和一个生病的可怜的韩雁亭,还有高纬度地区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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