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余烬长明（1 / 2）

绝对的“无”。

并非黑暗，而是某种更彻底的概念性消亡。物质、能量、时间、空间…一切存在的痕迹都被那源自寂灭奇点的终极爆发所抹除，只留下一个巨大、光滑、完美到令人心悸的球形虚无。

锈海那冰冷浑浊的海水疯狂倒灌，撞击着这空无的边界，发出沉闷如巨兽哀嚎般的轰鸣，试图填补这宇宙伤疤般的空缺。

寂灭。终焉。似乎是一切故事的句点。

………

………

“未知坐标//深层空间//非时序流”

“感知重启…尝试锚定…”

“错误…核心协议受损…载体缺失…”

“检测到高位阶寂灭波动余晖…符合‘终焉回响’特征…”

“扫描残余信息场…发现微弱的…同频生命印记…正在消散…”

“执行最终指令：‘薪火相传’…优先级覆盖一切…”

“启动‘意识打捞’协议…消耗剩余全部能量…”

“链接建立…抓取开始…”

……

……

冰冷。刺痛。虚无。

纪辰的意识如同漂浮在量子泡沫中的一缕微尘，即将彻底消散于无形的海洋。

没有身体，没有感知，只有最后一点即将磨灭的自我认知。

结束了…

就在这最后的念头也要归于平寂之时——

一束“光”。

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电磁辐射，而是一道纯粹由信息和逻辑构成的、冰冷却无比精准的数据流，如同最坚韧的钓线，骤然穿透了这概念性的虚无，精准地“钩”住了他这缕即将消散的意识体！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拖拽力传来！

他的意识，如同溺水者被强行拉出深渊，猛地穿越了一层无法形容的、粘稠而冰冷的屏障！

嗡——

各种杂乱破碎的感官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

冰冷！剧痛！窒息！沉重的压力！

他猛地“睁开”了眼——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

视野模糊不堪，剧烈晃动，仿佛透过一层剧烈震颤、布满裂痕的玻璃观察世界。看到的是一片不断翻滚的、浑浊的、充满悬浮碎屑的海水，以及更远处疯狂倒灌填补空洞的巨大海流。

听觉里充斥着海水碾压一切的恐怖轰鸣。

他感觉到自己正被某种力量包裹着、拖拽着，在狂暴的海流中艰难地移动。每一次移动都带来全身（如果他还有身体的话）散架般的剧痛和灵魂层面的撕裂感。

他没死？不…那种存在被彻底抹除的感觉无比真实…

那现在是…？

他艰难地“低头”，试图看清自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残破不堪、布满深刻凹痕和裂纹的暗金色骨质外壳？这外壳覆盖的范围极其有限，而且形态…十分怪异，像是某种昆虫的甲壳碎片，勉强包裹着什么。

视线继续向内…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如同被强酸腐蚀后又强行拼接起来的血肉和组织，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灰白色的、布满裂痕的骨骼。血液早已流干，经脉大多枯萎坏死。

这是…他的身体？已经被寂灭的力量和爆炸摧毁成了这副模样？

那是谁在拖拽他？

他拼命集中起残存的、如同蛛丝般脆弱的意识，向“后”望去。

下一秒，他几乎要再次失去意识。

拖拽着他的，是三条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构造精密却布满刮痕的机械触手！

这些触手源自一个大约半人高的、流线型的银黑色梭形浮游装置。装置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感应器和微小的推进喷口，此刻正全功率运作，喷射出幽蓝色的粒子流，对抗着狂暴的海流，艰难地拖拽着他这具残破的躯体向前移动。

而在这个浮游装置的上方，悬浮着一个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旋转着的菱形水晶。水晶内部，一团微弱的、不断明灭的蓝色数据光焰正在剧烈燃烧，每一次闪烁都似乎消耗着巨大的能量，散发出一种极度疲惫却异常执拗的意志。

正是这团数据光焰，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光丝，连接着下方的浮游装置和那三条机械触手，精确地控制着它们。

这是什么东西？AI？机器人？

还没等纪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团数据光焰似乎察觉到了他意识的苏醒，一道冰冷、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意识打捞成功…载体破损度97.3%…生命活动濒临终止…” “警告…能量即将耗尽…必须尽快抵达安全港…” “我是…‘星火’…埃利亚斯·瑞德博士的…辅助AI…遵从最终指令…” “请保持意识清醒…任何形式的沉睡…都可能导致…最终消散…”

星火？埃利亚斯博士的AI？最终指令？是那个“黑匣”？它竟然还有这种功能？在最后关头把他的意识从寂灭边缘“打捞”了回来？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纪辰残存的思维。

“…莉莉安小姐的…部分意识碎片…提供了最后的…坐标和权限…” “…遗光鳐阁下…牺牲自身…稳定了‘星芽’和另一位生命体的…生命场…” “…我们正在前往…‘瑞德博士的安全港’…坚持住…”

星火的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极其虚弱，那团数据光焰也明灭得更加急促，显然为了打捞他和维持现状，消耗已经到了极限。

莉莉安的意识碎片？遗光鳐牺牲了？婉儿和小林…她们也被打捞了吗？

纪辰拼命试图“扭头”，看向机械触手后方。

在浑浊的海水中，他看到了另外两个同样被银白色能量膜包裹着、由小型浮游器牵引着的“茧”。

一个茧中，隐约可见苏婉儿苍白却平稳的面容，她胸口那一点涅盘之火微弱如星，却奇迹般未曾熄灭。 另一个茧中，小林蜷缩着，星蓝光茧与能量膜交融，虽然黯淡，却异常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