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生花开一枯荣血绣为引破沈门香囊藏秘揭渊源雪夜追兵血光(1 / 2)
第四章·双生绣影
醒来时,窗纸已泛出鱼肚白。
我盯着帐顶的缠枝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掌心的针孔。
昨夜沈砚之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
他母亲是我母亲的师妹。
两个血绣传人。
一个救了另一个,自己却死在沈家手里。
这债,到底要怎么算?
“醒了?”
门被推开,沈砚之走进来,手里端着个黑漆托盘。
上面放着碗药,还有一碟蜜饯。
“春桃熬的补血汤,加了红枣。”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琉璃假眼在晨光里闪了闪,“趁热喝。”
我没动。
“你母亲。”
声音有点哑,“叫什么名字?”
沈砚之的手顿了顿,随即坐下,拿起那碗药,用勺子轻轻搅着。
“沈清辞。”
他低声说,“我娘说,她本名不姓沈,是嫁进沈家后改的。”
“她原姓苏。”
苏?
我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际。
“你说什么?”
“她也姓苏?”
“嗯。”
沈砚之舀了勺药,递到我嘴边,“是你外祖父的远房侄女,当年被接来锦绣坊学绣,和你母亲情同姐妹。”
我看着他手里的药勺,没张嘴。
难怪沈母会救我母亲。
难怪沈砚之说,我们的命绑在一起。
原来从根上,苏家的血,就缠在一处。
“我母亲的日记里。”
我避开药勺,“没提过她。”
“我娘不让提。”
沈砚之把药勺收回来,“她说沈家耳目多,怕连累你母亲。”
他放下药碗,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香囊,“这是我娘留下的,你看看。”
香囊是月白色的,绣着半朵玉兰,针脚和我母亲绣的如出一辙。
我接过,指尖抚过绣线,突然摸到里面有硬物。
拆开香囊,掉出张折叠的纸条。
上面是两行娟秀的字:
“双生花开,一枯一荣。
血绣为引,可破沈门。”
双生花?
我抬头看沈砚之,他正盯着纸条,眼神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
“我娘临终前说过。”
他声音发沉,“血绣世家有个秘闻,每隔百年,会出两个‘双生绣娘’,一人绣生,一人绣死。”
“她和你母亲,就是这一辈的双生。”
绣生?绣死?
我想起母亲绣的凤凰活绣,能引灵化物;沈母若绣死,岂不是能……索命?
“所以。”
我攥紧纸条,“你母亲救我母亲,不是偶然?”
“是使命。”
沈砚之点头,“她说,双生缺一,血绣阵就启不了,沈家的咒也解不开。”
“当年她没能护住你母亲,一直耿耿于怀。”
我看着手里的香囊,突然明白。
母亲的日记没提沈母,不是忘了,是故意藏着。
她们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有一天,让我们来完成。
“沈家现在的家主。”
我把纸条塞回香囊,“是你祖父?”
“是。”
沈砚之的脸色冷下来,“沈万山,当年就是他逼你外祖父绣‘续命图’的。”
“也是他,亲手杀了我娘。”
提到沈万山,他的声音里淬着冰。
我能想象那是怎样的恨意。
十年前偷血蚕茧,十年后寻血绣传人,他的每一步,都踩着仇恨。
“他知道你在找我?”
“应该知道了。”
沈砚之拿起药碗,重新递过来,“沈明回去报信,他不会坐视不理。”
“我们得尽快离开锦绣镇。”
“去哪?”
“京城。”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沈家的老巢在京城,要解咒,要复仇,总得去闯一闯。”
京城。
那是沈家的地盘,龙潭虎穴。
可除了去那,我们别无选择。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药很苦,苦得舌尖发麻。
沈砚之及时递过颗蜜饯,梅子味的,酸中带甜。
“什么时候走?”
“今晚。”
他说,“我让春桃收拾东西,我们扮成商队的伙计,混出去。”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慌。
离开锦绣镇,意味着离母亲和外婆的痕迹越来越远。
那些没解开的谜,比如石臼下的坛子,比如母亲日记里的“血蚕秘地”,怕是更难查清了。
“对了。”
我想起一事,“王盐商怎么样了?”
“疯了。”
沈砚之笑了笑,带着点冷意,“被百鸟朝凤图的灵气冲了心神,现在还在炕上唱曲儿呢。”
“他的盐铺,我让人盘下来了。”
“算是给你凑点路费。”
我愣住了。
他动作倒是快。
“你早就想好要走?”
“从沈明出现那天起。”
他站起身,“锦绣镇藏不住了。”
“你再歇会儿,我去安排车马。”
他走后,我躺回床上,却再无睡意。
从枕头下摸出母亲的日记,翻到最后几页。
之前被火燎得看不清的地方,经昨夜的血一浸,竟显露出几行字:
“血蚕非虫,是魂。
沈万山养的,不是蚕,是我苏家先祖的魂。
血绣阵启,需以魂饲阵,方能破沈门根基。”
血蚕是魂?
我心里咯噔一下。
沈砚之说他偷了血蚕茧,难道他偷的不是蚕,是……先祖的魂?
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春桃的尖叫。
“公子!公子救命!”
我心里一紧,抓起枕边的玄铁针,冲了出去。
只见院里站着四个黑衣人,蒙着脸,手里握着带血的刀。
春桃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吓得浑身发抖。
沈砚之站在院中,手里握着剑,剑上沾着血。
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
“沈砚之!”
我大喊着跑过去,玄铁针捏在手心。
“别过来!”
他头也不回,声音急促,“这些是沈家的‘血蚕卫’,专司处理血绣相关的事!”
血蚕卫?
我脚步顿住,看着那四个黑衣人。
他们的眼睛是红色的,像蒙着层血雾,动作快得诡异,刀刀直逼沈砚之的要害。
沈砚之的剑法很利落,却似乎有点吃力。
他的左肩被划了一刀,血渗出来,染红了藏青色的锦袍。
“你的咒……”
我突然明白,他的咒在影响他的体力。
“别分心!”
沈砚之躲过一刀,反手刺中一个黑衣人的腰,“去书房!拿最里面的木盒!”
我转身往书房跑,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
推开门,直奔书架最里面。
果然有个紫檀木盒,锁着。
我用玄铁针撬开,里面放着个小小的玉瓶,还有半张地图。
玉瓶里装着红色的粉末,和沈砚之之前用的血竭不同,更红,像新鲜的血。
地图上画着个山谷,标注着“血蚕洞”。
“找到了吗?”
沈砚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喘息。
他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伤得不轻。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还在步步紧逼。
我把玉瓶扔给他,“这是什么?”
“血蚕粉。”
他接住玉瓶,拔开塞子,往黑衣人的方向撒了一把。
粉末落在黑衣人身上,他们突然惨叫起来,皮肤像被火烧一样,冒起白烟。
“是用他们养废的血蚕磨的,能克他们。”
趁着黑衣人惨叫的间隙,沈砚之挥剑斩落他们的头颅。
院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春桃的呜咽声和沈砚之的喘息声。
我跑过去扶住他,“你的伤……”
“没事。”
他摆摆手,脸色却惨白如纸,“皮外伤。”
他看向春桃,“能走吗?”
春桃点点头,眼泪还在掉。
我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她立刻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姑娘,我们快走吧!太吓人了!”
“现在就走。”
沈砚之捂着肩膀,“血蚕卫出现在这,说明沈万山已经知道我们要走,城外肯定有埋伏。”
他看向我,“你会骑马吗?”
我摇摇头。
母亲从不让我学这些,说绣娘的手,要留着绣东西。
“我带你。”
沈砚之转身往马厩走,“春桃坐另一辆马车,扮成主仆,我们分开走,在城外十里坡汇合。”
刚到马厩,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沈砚之脸色一变,“来不及了,他们来得太快!”
他把我推上一匹黑马,“抓紧我!”
我从没骑过马,吓得腿都软了,死死抓住马鞍。
沈砚之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一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冲出院门。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紧紧贴着沈砚之的背,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还有伤口渗出的血,温温热热的,染红了我的衣袖。
“别怕。”
他低头,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点颤抖,“有我在。”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黑马跑得飞快,穿过锦绣镇的街道,撞开城门的栅栏,冲进茫茫雪原。
身后传来喊杀声,还有箭破空的声音。
一支箭擦着我的耳边飞过,钉在前面的树干上。
我吓得闭上眼,沈砚之却突然勒住马。
“怎么了?”
我睁开眼,看见前面的雪地上,站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锦袍,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头是个金色的蚕。
血蚕卫见了他,都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家主。”
沈万山。
他竟然亲自来了。
沈砚之握紧缰绳,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外祖父。”
他的声音很冷,“十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喜欢赶尽杀绝。”
沈万山笑了,笑声像老鸹叫,“我的好外孙,偷了家族的宝贝,还勾结外人,该杀。”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毒蛇,“这就是苏家的余孽?”
“她不是余孽。”
沈砚之把我往身后护了护,“她是血绣传人,是来向你讨债的。”
“讨债?”
沈万山笑得更欢了,“就凭她?”
他举起拐杖,指向我们,“拿下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血蚕卫又冲了上来。
沈砚之调转马头,想绕开他们,却被拦住了去路。
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我,“拿着!”
是那半块凤凰绣绷。
“这是……”
“本命绣。”
他低声说,“我娘说,双生绣娘的本命绣,能护主。”
他突然勒住马,翻身下马,把我也拉下来,“你往东边跑,那里有个山洞,地图上标了的。”
“我引开他们。”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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