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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窝咬唇藏染血衣角她引哥嫂扑空柴房攥十文钱钻城洞这县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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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十文钱的赌注

我揣着那半块染血的衣角冲进风雪时,王桂芬的尖叫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疼。“抓住她!别让这小贱人独吞好处!”

风卷着雪沫子糊了满脸,我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山下跑。赵珩说的县城在东南方,可我现在只能凭着记忆往反方向冲——得先把哥嫂引开,不然他们迟早会找到山洞。

“阿丑!你给我站住!”苏大强的声音在身后不远,他的脚步声沉,像闷雷滚过雪地。我听见王桂芬在骂:“没用的东西!连个丫头都追不上!等拿到赏钱,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我咬着牙往密林里钻。树枝刮破了脸颊,疼得钻心,可我不敢停。怀里的玉佩硌着肋骨,像块烙铁,烫得我心口发慌。突然脚下一滑,我重重摔在雪窝里,嘴里灌满了冰冷的泥雪。

苏大强扑上来按住我的后背,粗糙的手像钳子似的攥住我的胳膊。“跑啊!你再跑啊!”他喘着粗气,唾沫喷在我颈窝里,“那官爷到底给了你啥?交出来!”

王桂芬随后赶到,抬脚就往我腰上踹:“小贱人!还敢藏?快把那官爷的信物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胳膊!”

我死死咬着嘴唇,血混着雪咽进肚里。他们要的是赵珩的信物,要的是攀附权贵的机会,可他们不知道,那玉佩上刻着的“赵”字,是能压垮他们的山。

“在……在柴房的草堆里。”我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我怕你们抢,就藏在最底下了。”

王桂芬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我往雪地里缩了缩,故意露出怯生生的样子,“我不敢骗你们……那官爷说,只有拿着玉佩才能领赏钱,你们去拿吧,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苏大强还要动手,被王桂芬拦住了。“走!”她拽着苏大强往回跑,“先去拿玉佩!这小贱人跑不了!”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从雪窝里爬出来,咳得撕心裂肺。刚才故意说藏在柴房,是料定他们急着发财,不会细想——等他们在柴房翻得底朝天,我早就跑出几十里了。

我抹了把脸,雪水混着血水流进眼里,涩得发疼。转身往东南方跑时,我对着村子的方向啐了口血沫:“等着吧,这只是开始。”

天亮时,雪停了。

太阳像个蒙着灰的铜盘,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一点暖意都没有。我已经跑了整整一夜,脚上的草鞋早就磨破了,冻得硬邦邦的草绳勒进肉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路过一条结冰的小河时,我趴在冰面上,用冻僵的手掬起冰水往嘴里灌。水冰得刺骨,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怀里的十文钱硌得慌——这是我偷偷攒的,藏在补丁最深处,原本想开春了买双新草鞋,现在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县城……回春堂……刘掌柜……”我一遍遍地念叨着赵珩的话,怕自己忘了。可我长这么大,只跟着爹去过一次镇上,还是被拴在柱子上等着卖的。县城是什么样?回春堂在哪?我一概不知。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远远看见一片灰扑扑的屋顶。炊烟像细线似的往上飘,隐约能听见狗叫声。我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却在村口被两个穿皂衣的人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呵斥道,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像看什么脏东西。

我攥紧怀里的玉佩,低着头说:“我……我找亲戚。”

“亲戚?”另一个差役嗤笑一声,“看你这穷酸样,能有啥亲戚在县城?怕不是来偷东西的吧?”他伸手就要来抓我的胳膊,指尖快碰到我时,突然“哎哟”一声缩回了手——我藏在袖管里的瓦片,狠狠划在了他的手背上。

“滚开!”我低吼一声,声音里的狠劲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差役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反了你了!”他举着水火棍就要打下来,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算了算了,一个叫花子,别脏了咱们的手。”那人往我脚边啐了口唾沫,“快滚!再敢靠近县城一步,打断你的腿!”

我咬着牙往后退,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才靠着墙滑坐在地。手背在发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恨。凭什么他们穿着体面,就能随意打骂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长得好看、出身好,就活该被捧着?

抹了把脸,我往另一个方向走。村口不让进,我就绕着城墙走,总能找到缝隙钻进去。太阳偏西时,我终于在城墙根找到个狗洞,里面堆满了垃圾,散发着恶臭。

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污泥沾满了头发和衣服,可当脚踩在县城的石板路上时,我突然笑了——苏大强和王桂芬,你们永远也想不到,你们要卖去给瘸子暖炕的“妖怪”,现在站在你们做梦都想来的县城里。

县城比我想象的大得多。

青石板路被踩得油亮,两旁的店铺挂着各式各样的幌子,有卖布的,有卖点心的,还有说书先生在街角敲着醒木。行人穿着体面的棉袄,偶尔有马车驶过,溅起的泥水落在我脚上,他们却连眼皮都不抬。

我缩在墙角,看着这热闹的一切,心里又慌又怕。赵珩说的回春堂在哪?刘掌柜又是谁?我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

“请问……回春堂怎么走?”我拦住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货郎上下打量我一眼,皱着眉往东边指了指:“顺着这条街走到头,左转就是。不过你这模样……去药铺干啥?”

我没回答,低着头往东边走。街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人捂着鼻子躲开,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这丫头脸上长的啥?真吓人。”“怕不是传染病吧?快离远点。”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可我没像以前那样低头跑开。我挺直了背,一步一步往前走,把那些目光和议论都踩在脚下。

回春堂的幌子终于出现在眼前,黑底金字,写着“回春堂”三个大字,旁边还挂着个小牌子,写着“坐堂问诊”。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掀开门帘。

药铺里暖烘烘的,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香。柜台后面坐着个穿长衫的老者,须发皆白,正低头拨着算盘。旁边站着个小伙计,见我进来,皱着眉呵斥:“去去去!要饭往别处去!别弄脏了我们的药!”

“我找刘掌柜。”我说。

老者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嫌弃,只有平静。“我就是。”他放下算盘,“你找我有事?”

我攥紧怀里的玉佩,心脏“砰砰”直跳。“有人让我来送东西。”我从怀里掏出那块碎玉佩和染血的衣角,递了过去。

刘掌柜接过玉佩,指尖在断裂处摸了摸,又展开那块衣角,看到上面用血写的“赵”字时,脸色突然变了。他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谁让你来的?”

“他说他叫赵珩。”我咬着牙,说出那句在心里盘桓了无数遍的话,“他说……太子遇难,速来救驾。”

刘掌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老者:“他在哪?快说!”

“在……在后山的山洞里。”我被他抓得生疼,却还是把地址说了出来,“我哥嫂在找他,你们要快去!”

刘掌柜没再多问,转身对小伙计厉声道:“快!去后院叫人!备马!”小伙计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后跑。刘掌柜又看向我,语气缓和了些:“你跟我来。”

我被带进药铺后院的一间小屋。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墙角堆着些药材。刘掌柜递给我一件干净的棉袄和一碗热粥:“先暖暖身子。”

我捧着粥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烫,也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这碗粥——长这么大,我从没喝过这么热、这么香的粥。

“他……他会没事吧?”我哽咽着问。

刘掌柜坐在我对面,正在用布包着些伤药,闻言顿了顿:“会没事的。”他的语气很肯定,却没多说。

我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不会跟我一个农家女说太多。我喝完粥,把棉袄叠好放在桌上:“谢谢您的粥。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刘掌柜抬头看我。

“不知道。”我低下头,看着磨破的草鞋,“可能……回村子吧。”

“回去送死吗?”刘掌柜的声音很淡,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你哥嫂要是知道你把消息送了出来,会放过你?”

我愣住了。是啊,苏大强和王桂芬那么贪婪,要是知道我断了他们的发财路,肯定会扒了我的皮。

“那我能去哪?”我茫然地看着他,像只找不到窝的鸟。

刘掌柜沉默了片刻,指了指我放在桌上的棉袄:“这件衣服你穿上。赵公子的事,多亏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钱?”

我突然想起赵珩在粪堆前说的话——“我让你进城,让他们跪下来求你。”

我从怀里掏出那十文钱,放在桌上,推到刘掌柜面前。

“我不要赏钱。”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胎记下的皮肤在发烫,“我想留在京城。我想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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