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之精灵王的婚礼（下）（2 / 2）

金发精灵的眼神黯了黯，正准备去端花盆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随即便苦笑了一下，语气里透着几分竭力隐忍的痛楚和失落：“不高兴了？”

看到琉弥亚一副活像被人辜负了般的深情模样，卫莲嗤之以鼻，这家伙做出丝毫不顾及他意愿的举动，难道还指望他感恩戴德吗？

“别生气，是我错了……”琉弥亚先是诚恳地道歉，而后便动作轻缓地端起蘑菇盆栽，信步走到床边坐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旁边置物柜上那套精灵工匠们连日赶工出来的婚服，情不自禁地停留了几秒——眼神里有期待也有势在必得，以及……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惶恐和不安。

但很快他就不知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唇角，再次露出那种温柔到极点的笑容——这笑容带着宛若初春冰雪消融时的温暖和煦，足以让每一个不明就里之人心旌摇曳，对他产生好感，可卫莲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远离。

“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琉弥亚柔情似水地微笑着，还刻意放缓了语气，似乎想要安抚卫莲的情绪。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加轻柔，然而话语中的内容没有半点转圜和商量的余地：“也会……比任何人都要符合你的心意。”

卫莲迫不得已地倾听着这个完全沉溺于妄念中的少年发表爱情宣言，除了恼怒之外就只剩下深切的无力感，在他看来，如今的琉弥亚已经变得比三年前更加独断，也更加不可理喻了。

虽说他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窍不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对此道敬而远之，更不想陷入这种麻烦事里，但他对于感情的基本认知还在，知道什么叫“你情我愿”，什么叫“尊重彼此”。

而琉弥亚现在的所作所为，从强行截留他的灵魂到单方面宣布婚礼，再到这种自以为是的安排，哪一样拎出来都是板上订钉的强制行为。

卫莲不想废话，也懒得去分析对方的心理活动，甚至连生气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但凡他还能动弹，绝对会选择最直接也是他最擅长的方式——用拳头打醒这个不顾他人意愿的偏执狂。

就在卫莲开始构想一些比较暴力的场景时，琉弥亚突然收敛了那温柔到瘆人的笑容，将盆栽捧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神情庄重地凝视着这株承载着意中人灵魂的蘑菇。

静默了许久，他才沉声道：“卫莲，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倾尽全力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平安地活过一天，然后睁开眼睛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他的语气很平淡，表情也依然淡漠，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但这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反而衬托出了他话语中隐含的绝望与伤痛。

卫莲能看出这并非渲染悲情博人同情的表演，基于自身经历，他太明白一个人仅仅是为了活下去需要付出多么高昂的代价。

“可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心愿，对当时的我来说也很难达成。”琉弥亚说这些话时始终保持着平铺直叙的淡然语调，可端着盆栽的手却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

尽管此时的他已身处尘世远不能及的精灵王殿，但那些窝在贫民窟角落瑟瑟发抖的夜晚，被迫忍受醉汉调戏和罗根压榨威胁的黑暗岁月，还有被巴兹尔施以酷刑的经历……这所有的痛苦回忆从未远离，他永远记得自己像只老鼠一样在那座吃人的城市里挣扎求存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