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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狠毒的妇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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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刘宸却又提出要求,“请侯爷以长生天发誓,必须带我一同回乌蒙。侯爷,我若被擒,必会死在羌国的越人女官手里,那么,将来乌蒙伐越的时候,侯爷就少了左膀右臂,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越国各处关防和钱州都城的弱点了。”

奴儿阿赤神色凝重道:“若羌人致意要俘虏你呢?”

刘宸决然道:“那我就说,我已有侯爷骨血,羌人若不放我走,致我被越人公主和女官取了性命,仍是与乌蒙人结仇!”

“啊?”

奴儿阿赤饶是北漠蛮族出身,并未受过中原礼仪的教化,也再次被刘宸滚刀肉般不要颜面的说辞震惊了。

刘宸浑无迟疑地拔出腰间匕首,在颊边划了一道口子,起誓道:“自今日起,我便是侯爷的人,为侯爷生儿育女、倾力伐谋!”

至此,奴儿阿赤已为刘宸的急智与狠辣征服,脑中也的确在逃命之外,存了一分收她在帐下的念头。

他于是在抚胸发誓必不会丢下刘宸后,喝令左右:“带上林将军的尸首,回克夷门!”

……

黎明到来之前,穆宁秋与冯啸带着两千精锐,始终守在谷口至两山后的地带。

由于相隔十里,即使在寂静的夜里,他们也只能隐约听见克夷门方向的喊杀声。

之所以未在听到开战时,就往谷道里冲,乃因古往今来都有的忌讳——克夷门守将嵬名逸,毕竟是隐忍多年、一朝翻身的亲王,他不愿枢密院的穆宁秋和刘太后手下的冯啸,与自己抢头功。

所以,嵬名逸在活捉卫慕乙那日,便与冯啸约定:

第一,伏击的时候,克夷门羌军,与黑山镇羌军,排兵布阵相隔十里。

第二,只要克夷门不连发鸣镝表示要增援,就说明磁石阵奏效,穆宁秋所部,就不必往里冲,只在山外备位即可。

寅末时分,东方显露鱼肚白。

一骑快马直奔谷口而来。

“克夷门大捷,歼敌五千。”

曹力边跑边喊,至黑山镇的军旗处,勒缰下马,急行至穆宁秋和冯啸的马前,抚胸见礼。

冯啸喜道:“你安然无事就好!”

穆宁秋则问道:“王爷与梁将军如何?”

曹力禀报:“王爷与梁将军神勇如天人,正命士卒们清点俘获的乌蒙马匹,然后,烧尸掩埋。这个时节,太阳一出来,尸首就要臭。”

穆宁秋追问:“歼敌五千,那,林黎他们,被阵斩还是投降了?”

曹力看向冯啸:“林黎,死了。刘宸和乌蒙贼酋,活着。”

冯啸脸上,片刻前为曹力安然归来而欣喜的笑容,倏地淡去。

林黎终究还是死了。

曾经与冯家交情深厚的林家,再无血脉存留于世间。

外祖母冯雅兰当年从南边的江夏王府赶回钱州时,曾大骂两个女儿和大女婿,为何在明知女帝要杀林家老小时,不派人奔到九江告急,以至于自己错过了向女帝刘昭求情的时机。又叹息二女婿,也就是冯啸的父亲樊勇,上番在外,否则,樊勇必知轻重,会立马报信。

冯雅兰边骂边叹,最终才转了掺有希冀之意的语气道:“只愿林黎在北边,能振作起来,开枝散叶。”

外祖母一定想不到,最终,林黎是死在冯家人的手里。

军国大事,慈不掌兵,冯啸不后悔设计伏击林黎,但她也不可能没有一星半点唏嘘的情绪。

却听曹力补充道:“穆大人,冯阁长,林黎他,不是战死的,是被刘宸,杀了献上的。”

……

克夷门关城内,军衙前的校场上,冯啸面若冷霜地盯着林黎的尸体。

羌国并非野蛮之邦,出于军人间应有的礼仪,嵬名逸名人整理过林黎的遗容。

但林黎那被利剑扎破的喉头,豁开的伤口与凝固的血块,依然触目惊心。

嵬名逸和梁从令,已然脱去战袍,沐浴更衣,穿着王室与贵臣的绿底火焰纹锦袍,踱步过来。

“冯阁长,你这位越人同乡,确是一员骁将,”嵬名逸叹气道,“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唔,不对,这美人呀,是为了自己能活命,直接给英雄挖了个坑、把他埋了,呵呵。”

穆宁秋抬起头,盯着嵬名逸道:“王爷,那不是什么美人,那是蛇蝎,王爷若虑及北漠蛮族倾巢而出地复仇、令沿途百姓受苦,放归乌蒙头领即可,为何连刘宸一道放了?”

嵬名逸心中一沉。

果然汉人最晓得汉人的心思。

刘宸那婆娘,说得不错,冯啸与她有杀父之仇,放了她,正好看看,穆宁秋和冯啸这对鸳鸯,会不会因为恼恨,连王爷的权威,也要挑战。

若真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将来,在嵬名烁御下,在大羌朝堂之上,务必防着这两口子,甚至,对他们要先发制人。

嵬名逸于是月明风清地一笑,佯作胸襟开阔的姿态,拍拍穆宁秋的肩膀:“唷,穆大人好像不高兴了。你本来,一心要逮着那落魄公主,给你老丈人报仇是不是?”

冯啸瞥到穆宁秋眼中戾色闪过,忙从自己这一侧握住他的牛皮护腕,扯了扯。

“王爷,”冯啸先于穆宁秋回应道,“先父他,不只是宁秋的岳父,还救过宁秋的命,宁秋当然一直想杀了刘宸。不过,王爷此番所虑,确实更为周全。方才我仔细想了想,就算刘宸此刻站在这里,既已知晓她与乌蒙王侯有染、怀了身孕,且那王侯拿她当宝贝,我们也会将家仇暂时放一放,不会杀她。”

一旁的白马镇守将梁从令,因梁翠儿的关系与穆宁秋交好,正担心穆宁秋言辞间冲撞了嵬名逸,一听冯啸这番话,忙顺杆儿打圆场道:“冯阁长说得多好,这回,咱们织那么大一张网,主要是为了给王上锄奸、立威,顺便铲了林黎这颗扎在穆大人北边的钉子,那就已经更赚了。至于乌蒙的王侯,和他们的女人,网开一面放了,是为大羌好。新王刚登基,最宜休生养息,真把乌蒙人惹急了,他们打过来,我们大羌纵然有王爷、有穆大人守国门,总难免赔出去些丁口和战马。是不是啊穆大人?”

穆宁秋本来确实恼火嵬名逸,占了冯啸的脑子计谋的便宜,却不顾及她要报杀父之仇。

但冯啸与梁从令的点拨和劝抚,教他冷静下来。

国事重于家仇,拥立新王的臣子之间,彼此莫生罅隙,内外才能太平。

嵬名逸再固执、再有小算盘,也不愧是嵬名烁可以倚仗的股肱之臣,别得罪他。

冯啸是清醒的,就像战前没有煽动他穆宁秋陷于对母亲杨氏的愤怒情绪里。

穆宁秋于是向嵬名逸抚胸道:“下官莽撞了,王爷莫怪。”

嵬名逸被撸够了顺毛,得意地表现出上位者的大度:“穆大人哪里话,此大捷,穆大人与冯阁长,当记首功。走,咱先痛饮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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