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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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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盘踞在程殊胸口的那一团闷气,一点点卸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拿着笔盯着卷面发呆。

夏天早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不知道从哪天起,已经听不到青蛙和蝉的叫声,这让夜晚的世界安静下来,一点轻微的动静都很明显。

比如程三顺回房间,把烟灰缸摔地上,砰一声地关上窗。

还有梁慎言关门的声音,躺下时老旧的床架发出的“吱吱”声。

然后过了会儿都没声音了,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趴着脖子疼,程殊“啧”了一声坐起来,从书包里又抽出好几张卷子,拍拍脸,开始刷题。

其实这会儿他也不是有多烦,要说烦的程度还比不上睡觉被吵醒,就是有点丢脸了。

就是当着梁慎言的面,被揭了底,那底子还不怎么好看,破败不堪的。

他跟他爸这种程度的吵架、闹腾,都是家常便饭。

凑一块过了十几年,都是男的,还是亲生的,脾气不是十分相似,也有五分遗传,总之,情绪上头,什么话都往外冒。

程三顺嫌程殊是个小累赘,就没藏着这想法,可也没真把他丢了。

小时候被他妈妈养得仔细,他妈妈刚离开那会儿,磕磕碰碰就哭,哭完了巴巴坐在凳子等他爸哄。

后来摔得皮实,也不常生病,养得糙了,才跟现在这样。

程殊这会儿做题做得人清醒了,也没气,停下来偶尔想到刚才的画面,还是丢人,得再刷几道题盖过去。

他不知道梁慎言怎么想的,换位思考一下,他估计觉得这家人有病。

【程殊:这题目是不是有问题?出错了。】

半夜一点多,程殊还在刷题,一道题半天解不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群里,开始从出题人身上找问题。

这个点学霸一般都不睡,他才发出去,收获了齐刷刷的五个问号。

程殊无语,觉得他是半夜人不清醒,才会自取其辱。

【龙芸芸:是不是终于要向你哥学习了?】

【王世豪: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别找题目的茬。】

【庄悦:别内耗,就是题目的问题。】

【舒凡:你那是自己没做出来,可别了吧。】

【刘柳:你们理科生题,我怎么看不懂。】

几人闲聊完,终于开始正儿八经地给他说题,有点学霸的样子。

程殊挑重要的看,看完了又在草稿纸上自己算一遍,缝缝补补又半小时,终于把题解出来。

再看群消息,人几个早就聊别的去了。

他想了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几个大佬捞一个菜鸡的那个菜鸡,外场还有个超强辅助,期末考要不进步,他都得怀疑自己智商是不是随了程三顺。

几张卷子做完,都快两点。

伸了个懒腰,浑身都挺舒服,心里也舒坦。程殊往后靠着椅子,椅子前面两条腿悬空,他就用膝盖抵着桌沿,前后摇晃,发出很细微的动静。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程殊下了个激灵,没控制好幅度,连人带椅子往后摔,直接摔在地上。

砰一声响,感觉地板都在震。

门外梁慎言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怀疑地看了眼门,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直接推开门,门后的场面,多少是震惊到他了。

倒不是什么大场面,但也不小。

椅子翻在地上,恰好卡在了桌子和床中间,然后椅背贴着地,坐的地方刚好跟地面形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

惊就惊在,程殊也卡那儿了,姿势还挺难看,整个上半身都蜷了起来,卡得憋屈。

“操。”程殊余光瞥见门口的梁慎言时,下意识就骂出声。

人再倒霉,也不能一晚上连着两回在同个人面前丢脸。他这是得是倒霉到家了。

可事情都发生了,再想别的都是枉然。不到两秒时间,程殊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艰难地看向梁慎言,“想笑能不能等扶我起来再笑,差点脖子都摔折了。”

梁慎言压平嘴角那点笑,走过去把人从椅子跟床中间捞起来,“头摔着没?”

程殊十分狼狈地被拉起来,什么心都没了,脸上无光,心里也无光,这会儿看见那张椅子就才烦。

“没。”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望向梁慎言,“你又睡不着了?”

梁慎言耸耸肩,“啊”了一声,往外看,“屋里闷,去院里坐会儿?”

程殊差点以为他要说去看电影,可一听,去外面坐着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好在最近蚊子已经暂时撤退了。

“行吧。”

反正也睡不着,吹会儿风冷静冷静,这一晚上刺激过头了。

他俩连椅子都不用搬,院子里就有,坐在靠院墙那儿,看过去,只有山连着田。今晚没有月亮,星星反而很亮。

说坐会儿就真的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一阵,程殊转过头,发现梁慎言是真不困,跟他这种硬熬夜不一样,好奇问:“你失眠是一直都有吗?”

梁慎言笑了笑:“跟你一个年纪的时候,我也倒头就睡。”

程殊“哦”了声,“那就是工作弄的呗,现在好多人都被工作折磨得掉头发睡不好。”

“你还知道得挺多。”梁慎言这会儿平和得多,没有前一阵睡不着的那股躁,“就事多。”

“那谁的事也不少,不过也分人。”程殊托着脸想,“人和人不一样,同一件事我一个想法,他一个想法,哪能比呢。”

梁慎言转头看程殊,夜里轮廓显得更清晰,那股属于高中生的稚气这会儿就冒出来了。

年轻是真的好。

“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学习到这个点?”

程殊听完挠了下头,“不你说的,外面世界很大,人不一定好,但世界大点的话,谁还能天天跟你面前晃。”

梁慎言“嗯”了声,是没这个时间,天天到别人面前晃悠,除非有病。

他俩坐着吹了会儿风,也没觉得冷,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着天。

大概是晚上真的太安静,外边水渠里的水声都能听见。程殊做了一晚上的题,前边还给他爸气了一顿,这会儿觉出饿来,又不想去堂屋那儿找吃的,厨房得开火太麻烦。说话时心不在焉,终于瞄准了那颗石榴树。

红色的石榴结了一树,有大有小,其实不太甜,带点酸,正好吃着不腻。

他站起来,过去摘了两个下来,回来时,瞥见了水池上放着的两节藕,早上出门都没有,多半也是中午程冬爷奶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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