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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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恻隐之心

春来,万物复苏,不仅是枯枝发芽,春花渐开,程泠的生意也忙了起来,她正在书房里一笔笔算账,程彦立在左侧负责给她整理账簿,凌和月立在右侧负责给她磨墨,程泠平时做事大开大合,看起来没心没肺,处理起自己的生意倒是无比认真,一整个上午都在认真处理手下给她呈上来的经营方案。

手磨累了,凌和月打了个哈欠,程泠注意到了,朝窗边软塌那里努努嘴,“过去休息。”程彦倒是不嫌累,不是对经营感兴趣,只是单纯地想和程泠待在一起,他接过凌和月手上的活,殷勤地说:“我来。”

凌和月给程泠和程彦沏了杯茶,自己便倚在软塌上小憩了起来,几个人好像是自然而亲切的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

程泠停了笔,去看凌和月安静的睡颜,安宁无忧,熟悉地好像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小时候的程言是活泼好动的,玩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累,程泠还记得小时候他刚入春时就已经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在院子到处跑,而现在春已深,他却还裹着厚厚的冬装,想来是十来年磨难,终究是把他的身体变脆弱了。

时过境迁,好在没有物是人非,一切都来得及。“姐姐。”程彦的声音将程泠拉回现实,“你在想什么?”“我在想,”程泠朝他露出浅笑,“有你们两个帮手在,我开心。”

程彦一看见程泠笑他就也开心,“要不要吃点心,我叫人给你做。”程泠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你不是爱吃茯苓糕,就叫人做那个就行了。”“我这就去。”程彦脚步哒哒地离开书房,微微响动将凌和月拽入梦境。

姜元纬一脚踩在程言脸上,靴子碾压着受伤的皮肉,多用了几分力碾着他脸上的伤溢出新鲜的血液,他问:“愿不愿意给我当奴隶?”年少的程言,倔强,不怕死,他将眼睛闭起,不回答姜元纬的问题。自然是又给自己赚了一回毒打,他像一摊没有灵魂的器物,鞭子棍子打在他身上都不出声,不知是死是活。

肩上烙上的烙印还没处理,溃烂着,可是全身下去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也就不在意多了一处痛了,姜元纬失去了兴趣,他用手狠狠掐了一把程言肩膀上的烙印,剧痛之下,程言喉咙里终于溢出破碎的痛呼。“还活着呢,装什么死。”

程言抿紧嘴唇,将即将落下的眼泪逼了回去,又闭上了眼睛,这次意识混沌,姜元纬再说什么他是真的听不清了。

“可惜不能杀了你,又实在不听话,真是没意思。”姜元纬斜睨了仆从一眼,“把他给我扔回奴隶场,今天的事,不许告诉父王。”程言被拽着一只脚,从幽闭的暗牢里被拖走,冬日里的阳光撒在他身上,雪地里留下长长的血迹,这一次他熬不过去了。

被扔回去之后程言彻底放弃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牢狱里头顶上厚重的石墙上的缝隙,他已经不会再想怎么爹娘还没找到他,为什么大娘要把他丢下,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现在他只想死,不想再挨打了,也不想挣扎了。

等死的滋味很难熬,尽管没有人再把他拖走,也很难熬,又饿又渴,只能蜷缩着抵抗饥饿,恍惚地把地上的稻草塞在嘴里。

好香啊,他没有闻错,是食物的香味,牢门前放了一盘烤鸡,程言擦了擦眼睛,真的是烤鸡,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根本没办法克制饥饿,即便他站都站不稳,也还是颤抖着慢慢爬过去,把烤鸡撕碎塞在嘴里。

牢门前的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笑了出声,听到有人在嘲笑他,程言放慢了进食的速度,他忽然眼睛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盘子里,一边哽咽一边填饱自己,怎么以前没发现烤鸡这么好吃啊,明明曾经娘喂他吃,他嫌油腻都是吃一口就丢了。

那个男人把他的下巴捏起,强迫他擡起头,细细端详片刻,而后松开了手,愉悦道:“一副死人样,倒是像她。”程言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忘了手里的食物,用油乎乎的手抓住那个男人的衣袖,抽泣着说:“像谁?你认识我爹娘吗?能不能带我回家,我爹很有钱,他会给你赏赐的。”

那个男人把他脏兮兮的手扒开,冷漠地回:“不认识。”说完他便拂袖离开,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被磨灭,程言难掩失望,可他仍然强打起精神对那个男人的背影说:“谢谢你的烤鸡。”

那个男人听完猛然回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凌和月,良久他还是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活吗?”程言重重点头,而后那个男人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程言不知道他是谁,很久之后,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让自己叫他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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