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下辞（2 / 2）

棠逸没回应，而是道：“姑娘是沧渊族吧？”没等梁如因回答，又继续道：“那看来这位便是新官上任的大神官了，这位姑娘倒也是气宇不凡，绝非凡人。”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吧？”棠逸又问。

胡生开口，“前辈可否告知当年真相。”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找我，而且我觉得，你们很快就能找到我，听说新上任的大神官是绝顶聪明之人，果然，比我预期的还要早一些。”棠逸笑了笑，“想问什么，直说。”

“前几日，我们去了趟沧渊，见到了前沧渊主，牵霄，听闻沧渊未被封禁时，前辈曾与牵霄是挚友。”胡生缓缓道来。

棠逸认真地看着说话之人，眼神微眯，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对，还有萧探，我们三个是至交好友。”

棠逸顿了顿，问道：“她现在好吗？我以为她已经去世了。”

“说不好的话，沧渊族必然是不会亏待她的，说好的话，海底洞xue幽僻荒凉，必然是孤单。”梁如因开口道。

棠逸扯了扯嘴角，“她最讨厌孤零零一个人了。”

“可是有人陪着她。”胡生道，“我们当时还遇上了沧洮。”

“哦？很久没听过沧洮的踪迹了。”棠逸似乎很感兴趣。

“前辈对沧洮了解多少？”妙音问道。

棠逸笑道：“不多也不少。”

妙音皱了皱眉，不懂他的模棱两可。

“沧洮好像很护着牵霄主。”胡生道。

“那是当然的，沧洮是沧渊族圣物，是历代沧渊主的法器，念旧情点，护着点前沧渊主，也合理。”

总感觉棠逸的笑中暗藏玄机，看着温和随性，他们根本不能确定，这位前辈到底是否有告诉他们真相的倾向。

胡生摩挲着叶子酒杯，最后直问道：“前辈认为，萧探前辈还在世的可能性有多少？”

跟他绕弯子没什么意义，缓缓道来更只是浪费时间。

棠逸失笑，“没可能。他是因伤病离世，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他是我亲眼看着入葬的，所有丧葬事宜从头至尾都是我亲手操持，亲眼盯着。所以没可能。”

“肉身确实死了，那魂魄呢？”胡生道，“那日我们看到了沧洮幻化出的身形，经过比对，与萧探前辈别无二致，而且沧洮说话的口吻也不像是护主。”

棠逸看着胡生，忽地笑出声，长吁一口气。

令三人费解。

“终于说到点上了。”棠逸拿起叶子酒杯一饮而尽，“让我好等。”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您一早就知道我们会问什么？”梁如因问道。

棠逸弯唇笑着，有些得意，满头白发却有当年少年风貌。

“其实，他们两个很恩爱，萧探很爱牵霄，牵霄也很爱萧探。所以如果你说你看到的那个很护着牵霄的身影是萧探，我会确信。”棠逸又看向他们，“而且我觉得，你们的推测不会错。”

“所以，世间所流传的故事，是假的。”梁如因道，“萧探前辈没有欺骗牵霄主。”

棠逸道：“萧探是我此生见过，最光明磊落的人。”

棠逸转头，“可思，把我床底下的木盒子拿给我。”

“师父要那个作甚？从前我们碰一下都要打手心！”

棠逸温和地笑了笑，“拿给我，这次不打手心，它要找到归宿了。”

可思疑惑了一下，便放下手上的东西往屋里跑去，很快便拿着一个木盒子出来了。

棠逸放走了兔子，接过了木盒子。

妙音疑惑道：“这是什么？萧探的遗物？”

胡生猜测道：“留给牵霄的吗？”

“对，留给她的。”棠逸的语气平淡，却有些清寒，“这木兰盒子的样式是牵霄最喜欢的，我们在一块儿的最后一个春节，集市热闹非凡，在街角对对联的铺子上，萧探为她赢下的。”

“也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他们之前的故事，每一个细节，棠逸都记得非常清楚。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叙述着两个人的故事，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放在了过客的位置上。

却好像忘了，他也是这故事中的一角。

也是被无数人曾爱戴信任的棠公子。

他的语气越是稀松平常，就越是觉得凄凉。

从前三人成行，好不风光，可如今天各一方，都已没了当年模样，只剩下他独自回忆。

少年时候的朋友们，总会幻想自己老时，挚友仍在身侧，拄着拐杖也还能陪自己疯耍。

可最后常常都不尽如人意。

越是期望的，失望也来得越快，越打人脸。

木兰盒子里，一支打了一半的木兰簪子，一封尘封的信。

还有……

三个虎头挂坠。

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