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艳红衣(2 / 2)
顿了一下,他又补道:“如果……想着难受的话。”
梁如因只觉得好笑。
“暮云,以你在沧渊的地位与影响力,你完全可以在昨夜之前提出你的想法,可你却选择了如此卑鄙小人的做法。
我真的看不起你!任何冤仇,伤及无辜百姓,用他们的血肉为你的暴戮作祭奠,真的很无耻!”
“阿因。”暮云温柔地笑了笑,唤她的名字还是如从前那般,“可我并没有签订那份协约啊?甚至,连辛琼都没有签。”
梁如因愣在了原地。
“你们自大过头了,牵霄一回来便默认了她的权力,可她不是沧渊主啊?又怎么能代表沧渊族做这些决定呢?”
梁如因恍然大悟,“你们……在协约上按的章是假的!”
面前的男人轻笑出声,宠溺地看着她,“阿因还是这么聪明。”
顾瑾瑜懒懒地开口,“让我算算,沧渊主一个章,三个小官三个章,四假三真,按理来说,协约也是不成立的吧?”
“你们卑鄙无耻!”妙音也忍不住开口,上前扶住了梁如因的身体,“暮云,这么做你们能得到什么!好玩吗?我妙音这辈子最讨厌你们这种虚伪的人!”
说罢,便擡手打去。
暮云单手回击,顾瑾瑜就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不出一会儿,妙音便被打倒在地。
他烦躁地甩了甩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们。
矜贵傲气,颇有一族之长之风。
顾瑾瑜仿佛看了一场不太尽兴的比武,勾起唇角,“沧渊族这百年耻辱,就像荒族所经历的痛楚,高尚的你认为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可你又没经历过他们的痛,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为他们布置好一切要他们去遵循?”
梁如因去扶妙音。
她明白了。
“暮云,你赢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们成功击垮了我,我所谓的责任在你的朝夕间化为了乌有,我所努力的一切,也都不复存在,你们说的对,是我在异想天开。”
暮云的脸上挂着没有感情的温柔笑容,没看她。
“昨夜在婚礼上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以为,我还能替梁如因叫你一声阿兄。”
暮云的眸色动了动,强压抑着的情感几乎就要迸发。
“是你,亲手将梁如因推远的。”
她忍着哭腔,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崩溃。
暮云敛去了笑容,只有顾瑾瑜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掐出了鲜血。
满手血渍,是压抑也是罪恶。
“为什么要是今天……为什么要是青木城……你明……明可以……”
话音未落,一阵血腥涌了上来,她便没了意识。
耳边轰鸣声淹没了一切。
他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暮云的脚步一顿,又收了回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妙音怒瞪着眼。
暮云没看他们,转过身去。
玄青铃不是什么隐秘的法器,像是胡生那种读万卷书的,近近看一眼便也能知道了。
说了也无碍,但他现在一句口也不想开。
默默听着妙音怒气冲冲地又骂了几句,再转过身的时候,妙音已经骂骂咧咧地带着梁如因走了。
顾瑾瑜站了起来,走到了暮云身边,挑眉道:“那么心狠?”
“不然怎样?”暮云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门。
“这只是戏本,你完全可以不做暮云。”顾瑾瑜看着他,一双多情的眼此刻又多了很多情感,“就像我,其实我也不想做紫蝎,我想你应该也一样。”
月白现在……应该讨厌透了他吧。
昨夜她多么高兴,今日醒来便有多么伤心。
他早早离开,甚至不敢多留。
“可朝雨,也一样需要这么做。”
顾瑾瑜看着他,“沧洮吗?”
“不止。”
顾瑾瑜不解。
“我想告诉她,人心复杂,她的善良在那群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安然无事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将她如神一般供着,享受着她带来的平安。
但一旦出了事,他们还是会将所有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责怪她的无用,质疑她的立场。
因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如此理所当然地怪她?
因为她善良啊,她不会反抗,更不会还击,她会内疚,会自责,却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无辜,她依然会以德报怨。
就更别提那两族之别了,这个罪推得,相当自然。”
暮云走出了门外,看着武场中心散布诡气的玄青铃。
“她在你身边二十年,你怎么就没想过在这二十年中改变她,让她留在你身边,告诉她只有你的身边才是最适合她的。”顾瑾瑜缓缓走在他身后。
暮云摇了摇头,“不,不适合。她不适合任何地方。我用这二十年教她反抗,教她自私,让她有胆量去克服一切。
我想让她知道除了那个责任,她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
也想让她知道,她守护其他人,也会有人守护她,有人会成为她的靠山,有人会为她不顾一切。
但我始终没想过要改变她的本性。
她会抛弃一切去救那些毫无干系的人。
因为她是兰梦,她生来就是善良到让人可恨的。”
但现在她是梁如因,她会挺过去的。
她说错了。
他相信,她不会被打败的。
他想让她明白,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值得的。
他想让她能够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一味地拯救。
有些事情注定无力回天,有些结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应该找到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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