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雪下（2 / 2）

“道个歉。”

青盐山风雪交加，梁如因穿着一袭素衣，披着红色的斗篷一步一步走上山顶。

脚下是鲜血染红了的白雪，周身弥漫着的是血腥味与尸臭味。

白雪飘在她的乌发上，落在她的睫毛上。

山顶上，红色锦鲤与曼珠沙华共同起舞，爱与死亡共歌。

她这一生，都在为别人的生死幸福忧关。

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的生活。

她倒在了大雪纷飞之中，冰冷的雪将她包裹。

耳边的欢笑与重获新生的哭泣声钻入了她的耳朵。

青盐山自半山腰二下一片青绿生意，那座村庄也活了过来。

自半山腰而上，胡生艰难地爬上山顶。

风雪卷走了斗篷，凌冽地刮着他的脸庞。

梁如因在等，等看到那个她在乎的人。

“阿生……”

“下辈子……”

“我想为自己而活。”

不再忧心他人，不再承担这份沉重的责任。

她想只想有个小家，有他，有自己。

想想明天该干什么，想想一会儿吃什么好吃的。

胡生看到的，大雪纷飞之中，曼珠沙华与鲤鱼亲吻着她。

却没能将她唤回来。

救得了所有人，却救不了自己。

“梁如因……”

他抓着空荡荡的白雪，泣不成声。

一支曼珠沙华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握上荆棘，鲜血滴在了纯洁的白雪上。

他抱着曼珠沙华闭上了眼睛，与大雪融为一体，共同安眠。

荒族

暮云看着青盐山的雪渐渐平稳下来，红色的鲤鱼悄悄排着队到了荒族，渐渐让荒族焕然一新。

所有荒族人民都探出了头，惊喜地去看那一片久违的春意盎然。

直到有一条小鱼叼着一朵曼珠沙华来到了他的面前。

暮云伸出手，眼带笑意，“她有话要说吗？”

小鱼摆了摆尾巴，示意暮云去碰那朵曼珠沙华。

他依言而行，曼珠沙华炸成了一朵小烟花。

他听到了两个字。

“阿兄。”

泪水模糊了视线，暮云抚了抚小鲤鱼的头。

“我在。”

祈珂赶到青盐山的时候，看到大雪淹没了胡生。

“胡生！”

他赶忙将胡生从雪里带了出来，带回了轻风阁。

矜缇的担心果然是对的。

胡生这做派，是想跟梁如因一块儿死啊。

药王和医圣合力救了几个月都没起效，矜缇在轻风阁一边担心胡生，一边照顾孩子。

实在没办法，又去黄泉求了孟婆。

“婆婆……”

孟婆没搭理她，但是梅童正在摆弄着金兰池的小鱼，招呼她过去看。

“你看这条小鱼，活泼的很，每次都想跳出去，但是呢，也不是我不想让她跳出来玩，只是她一出来，可能自己就死了。”

矜缇低头看着那条小鲤鱼，金斑红鲤，见跳不出来，就在池底围着一个红宝石指环。

她认识，那是胡生的指环。

矜缇想开口问什么，但梅童打断了她，“妙音不是向云杪尊辞行下凡了？夫人不去打听打听她做什么去了？”

忽然，金斑鲤跃动，把红宝石指环丢了出来，掉在了矜缇的手上。

矜缇是聪明人，离开黄泉后立刻找到祈珂去打听妙音的行踪。

得到的消息是，妙音最后出现是在天边无极海的尽头。

随着她出现又消失的，是大地方仪。

矜缇理了理思绪，捏着那红宝石指环去青极山见胡生。

她觉得胡生可能不乐意待在云杪间，生了孩子以后，就借口坐月子带着孩子和胡生都回了青极山。

矜缇把红宝石指环放在了胡生手上。

“阿生，或许梁如因并没有死，妙音救了她。”

“我在黄泉看到了一条金斑鲤，很活泼，也很漂亮，就跟我一开始见到的梁如因一样，永远是那个最亮眼的。”

“它把这个指环给了我，我看出来这个是你的，那条金斑鲤是梁如因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

胡生是在青极山的春日醒来的，那时候矜缇的孩子已经百岁了。

矜缇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刻，鲜少地哭成了泪人。

她拉着瑞珩的小手走了过来，“你外甥，都没见过吧？”

胡生低头拉了拉瑞珩软乎乎的小手，“叫什么名字？”

“瑞珩。”小男孩爬上了胡生的床，“舅舅为什么睡了那么久？”

胡生低头捏了捏瑞珩的脸，“因为舅舅在想一个人。”

“谁啊？”瑞珩歪头。

“一个很漂亮很温柔，舅舅很爱很爱的女孩。”

“那她人呢？阿珩也想见她！她有娘亲漂亮吗？”

胡生笑了笑，“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胡生抱了抱瑞珩，“可是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矜缇泪眼朦胧，看着胡生很是心疼。

瑞珩伸出小手擦了擦胡生的眼泪，“舅舅不哭，阿珩陪舅舅一起等她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