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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吧,来不及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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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吧,来不及了

他没被他的先生赶走。

揽着他的人怔了下, 像是对这样的碰触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慢慢擡起手,覆在他背上。

应时肆擡头,睁开眼, 看见落在祁纠眼睛里的自己。

祁纠正看着他, 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他看不透的眼神, 明亮, 温暖,遥远, 像是隔岸的火光。

祁纠任由他抱着, 轻声说:“狼崽子……”

这话的尾音被应时肆吞进去。

祁纠被揽着肩颈抱起来,动作依旧谨慎仔细到极点, 不碰着他身上的伤痕,让开疲乏跳动的心脏。

模糊的灯光里,拥着他的是有别于少年的身影。

只是这些天,应时肆就变化得明显,个头拔节变得劲韧, 却依然驯顺跪在他身前, 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头颈。

应时肆的动作很轻柔, 但呼吸一点也不,急促灼烫的气流拂过祁纠,生涩的、急切的亲吻,把先生要说的话全部吞下去。

应时肆挤进祁纠的命运里, 他轻轻咬祁纠的嘴唇, 舔舐它们, 让它们稍微添上一点血色。

祁纠把手放在狼崽子的背上。

应时肆在微微发抖……是因为用力过度,也因为紧张, 这种紧张被掌心温和安抚。

“……先生。”应时肆轻声说,他像是已经有点恍惚,紧紧攥着祁纠的袖子,“我在亲你。”

祁纠温声答应:“嗯。”

祁纠摸了摸他的发尾,应时肆一直没去剪头发,在床上辗转了半宿,蹭得东一撮西一簇乱飞。

祁纠笑了笑,把它们慢慢理顺,捋着压了压。

这样的反应让狼崽子有点焦躁,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呼吸更急,不由自主离祁纠更近。

祁纠就停下手上的工作,收回视线,在没理顺的一脑袋乱毛上按了按。

应时肆察觉到力道,怔怔跟着俯下肩膀。

温暖的、带点湿润的柔软碰触。

他的先生碰了碰他的额头,又擡起手,抚了下那一小块儿,微凉的手指向下,轻触他的眉弓,摸了摸横亘着的疤。

那只手比亲吻更牵扯他的心脏……祁纠手指上有薄茧,很不明显,只在摩擦的时候叫碰触的地方变得异常敏感,从眉弓到眉梢,再到眼尾,再到睫毛和眼皮。

这是种完全异于平时的细致碰触。

应时肆紧紧抓着祁纠的衣服,胸口不住起伏,脸上滚烫耳朵通红……甚至不敢信,他光是被他的先生摸了摸眼睛。

祁纠的力道很温柔,手指落在不住哆嗦的眼皮上,轻轻摩挲两下,指腹落雨似的轻点,落下来的微凉感触激得应时肆脊背跟着悸栗。

应时肆再忍不住,抱紧他的先生,揽住祁纠的头颈,重新亲上微抿的唇。

这回它们变得很纵容,甚至在应时肆尝试着撬开唇齿的时候,有了温和的回应。

祁纠引导着他放松,教他怎么把这件事做得不那么像是打架,不那么像是要把人咬碎了吞下去。

应时肆屏着呼吸,凝神跟他学……直到祁纠认为教得差不多了,稍稍后撤,将主动权还给应时肆。

应时肆跟上来,贴着他的唇,小声说:“先生,我想亲你。”

祁纠点了点他的耳朵。

应时肆被点过的那一片立刻发烫,忍不住高兴,他学着亲祁纠的眼睛、鼻梁和脸颊,这些吻落得像雨,很轻,是他这辈子能给出最柔和的力道。

祁纠被他抱着不放,应时肆早就记牢了那些伤痕的位置,一点也不压到它们,即使它们今晚并没作祟。

应时肆小心翼翼地越界探索——每一寸,他察觉到祁纠含了药,大概没多久,舌下有淡淡的苦涩药气。

这个发现像盆冰水,浇在滚热的、冒着烟气的沸石上。

应时肆立刻停下来,向后退。

祁纠微闭着眼睛,枕在他的手臂上,额间渗着细细一层虚汗。

应时肆轻声叫他:“……先生?”

祁纠听见了,想要挪动手指回应,但没剩什么力气,歇了一会儿,才微微张开眼睛。

应时肆想抱他去吸氧,刚一伸手,肘弯就被轻轻按住。

应时肆不敢动了,用脸颊贴了贴祁纠的颈窝,察觉到明显的鼓动,苍白湿冷,那里也沁透了冷汗。

应时肆攥着袖子一点点擦,看着祁纠的眼睛:“这样不动,会好一点,是不是?”

祁纠眼里有一点笑,静静看着他,慢慢合了下眼。

这点笑仍旧柔和,像是在灯下探出来,无形地哄着摸了摸他。

应时肆眼底酸涩着一热,用力抿了抿唇,维持着姿势不惊扰祁纠,把脸埋进他颈窝。

“下回告诉我。”应时肆说,“先生,应该告诉我。”

祁纠像是微微点了下头,胸腔微弱起伏,咳嗽了两声,扯了扯狼崽子的袖子。

他力气实在有限,但应时肆天然就能理解他的意思,立刻把手交出来,放在先生的手里。

祁纠的手很冷,那一点摩挲出的热意散了,就更凉得像冰。

应时肆拢着那只手,仔细握住每根手指,把它们一点点焐暖,直到那些清瘦的手指有了些力气,在他掌心敲了敲。

应时肆停下动作,低下头,看着那只手慢悠悠在他掌心点两下、打了半边括号。

应时肆愣了半天……后知后觉想明白,不是冒号跟半边括号。

这是个笑脸的表情,先生给他发了个小笑脸。

应时肆眼睛难受得要命,又想哭又想笑,往祁纠肩头的衣料上蹭了蹭,卯足力气憋出来个龇牙笑。

祁纠笑得咳嗽,胸腔震了震,又渗出些冷汗。

应时肆恨不得咬他,咬开祁纠的衣领,在肩颈交界的地方磨了磨牙,又实在不舍得。

祁纠的冷汗冻得他骨头生疼。

“先生,我抱你去冲一冲热水……不太烫的。”应时肆轻声说,“暖和一些,会不会舒服一点?”

祁纠敲敲他的手臂,应时肆就明白了意思,让祁纠靠在自己肩头,谨慎使力,把闭上眼睛的人抱起来。

这种程度的惊扰,对这具身体来说,已经算是种不轻的负担。

祁纠的头颈软垂在他肩上,几乎没有任何特殊反应,就悄无声息失去意识。

应时肆逐渐学会适应,他飞快地、一口气都不歇着地长大,学会怎么照顾祁纠,学会不害怕。

祁纠教他不害怕,教他这是种吓唬人的游戏,今天睡着了,明天还会醒。

祁纠阖着眼,应时肆屏住呼吸,小心亲了亲那些眼睫毛,抱着祁纠去冲一点不太烫的热水。

忘了问先生要什么颜色的围巾,不过这事不急,明天还有时间。

“先生。”应时肆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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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天”不太准确,因为过了十二点,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都算是今天。

祁纠被狼崽子热乎乎抱了一宿,睡得不错,按时醒过来,胃口很不错地吃了半碗阳春面。

应时肆还会做别的,偏偏点菜的人毫无新意,把摩拳擦掌的大厨急得追着尾巴直转圈。

“还会别的?”祁纠单手系纽扣,“还会煮什么面?”

还会番茄牛肉面、炝锅肉丝面、菠菜鸡蛋面、口蘑清汤面。

应时肆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拖着轮椅不松手:“不是光会煮面!”

他在早餐馆帮过厨,会得不少,大白馒头豆沙包都会蒸,糖三角做得可好了,还会烙馅饼。

应时肆今早特地写了一摞便签菜单,让祁纠来挑,结果居然还是阳春面。

再好吃也不能一天三顿都吃阳春面啊!

祁纠有点遗憾:“唉。”

应时肆:“……”

他早就该想到,先生又没安好心,大清早故意逗他。

被逗急了的狼崽子胆量很大,绕着祁纠磨牙,趁着祁纠不注意扑上去,在耳朵上飞快咬了一口。

这招伤敌未明自损八千,应时肆壮着胆子扑完就不会动,两只手撑着轮椅,被近在咫尺的祁纠好奇擡头,擡手在下颌上摩挲两下。

白馒头、红豆包蒸得怎么样,暂时还不算清楚,小白狼大概是蒸好了。

应时肆热气腾腾的,险些熟在当场,生硬地撑着胳膊要起身,就被祁纠拢住:“别动。”

祁纠坐在轮椅里,一手拢着应时肆的后颈,让他再稍向下些。

毕竟是头一回跟着祁纠上班,应时肆相当严谨地伪装成助理,口罩墨镜准备齐全,还从衣柜里翻出了身西装。

精神抖擞的狼崽子自己不知道,这套西装也是找专人定制剪裁的。祁纠看了十几个版型,挑中的这一款,很衬身材气质。

穿得很像样,就是领带系得不够妥帖。

“绕一圈,从这过来。”祁纠把原本的领带扣打开,给他重新整理。

领带在祁纠手里,也变得斯斯文文的,让怎么打结就怎么打结,服帖板正到不行。

祁纠特地放慢速度,给他把领带打好:“记住了?”

应时肆撑着轮椅扶手,喉咙无声动了动,额头有些冒汗。

……太近了。

昨晚过后,那扇门打开,仿佛有什么变得不同,于是一切都跟着变化。

应时肆留意到,祁纠说话的时候,喉结也会跟着轻微滚动——当然这不稀奇,但祁纠的幅度会比常人更分明些,可能是因为这人实在太清瘦了。

祁纠的确比之前又瘦了很多。

应时肆急着想给他补身体,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那些补品祁纠吃不下,硬咽下去也会吐。

紧紧抱着先生,看先生吐到脊背微颤、吃力喘息的时候……应时肆就难受到要命,恨不得只做祁纠喜欢吃的东西。

什么都行,祁纠喜欢什么,他就一直做什么。

大不了一天三顿都吃阳春面。

这两种念头来回拉扯,叫应时肆纠结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

祁纠靠在轮椅里,看狼崽子神色变个不停,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犯愁,一会儿咬着牙忧心忡忡,仿佛在想什么天大的难事。

祁纠帮他把衬衫领口也整理妥当,理了理西装,摸出块润喉糖来给他。

应时肆倏地回过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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