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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追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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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澄心跳空了一拍,马上追了下去。

但他还没抓住那只毫无血色的手,便被另一人接了过去。

不知何时出现的灰衣男子飞上半空,打横接住坠落的林长辞。

他身形修长,黑发松松在脑后绾了个髻,生得一副多情好相貌,却面容悲悯,叫人提不起半点歪念。

男子抱着林长辞落到地上,怀中之人已失去了意识,唇角鲜血一直流到耳边,沾湿了鬓发,头沉沉地仰着,将毫无防备的脆弱脖颈暴露在人前,宛如濒死的谪仙。

男子的目光落在上面,似乎在想要不要将手放上去。

“师父!”林容澄紧随其后落在地上,执剑对着灰衣男子道:“放开我师父!”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停着一架华贵的马车,仆役们静静候在一旁,似乎早已等候着他们自投罗网。

灰衣男子含着春水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很抱歉,没法如你的愿。”

他声音也柔和,松开手,由仆役将林长辞扶上了马车。

仆役皆是清一色的童子,头发束起,一身月牙白衫子,仿佛误入某个与世无争的棋局中。

“请坐。”

男子对二人莫名客气,竟让林容澄也上了马车,对他行了一礼:“在下姓宣,名隐衫,是家主内人。”

林容澄探查不出他的修为,心中越发下沉,知晓自己与师父终是插翅难逃,不知道便宜师兄怎么样了,那么多努力怕是白费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回到宋家,林长辞和林容澄被送入了主院,安排在宣隐衫的园子中。

这个园子难得没有宋家无处不见的小花,品味清新雅致,簇簇细竹在屏风和回廊中投下影子,池塘边种了数株高矮不一的棠花,花逐流水,凉风习习。

林长辞醒过来时,眼前白蒙蒙的越发厚重,看不见东西,耳朵里也时断时续地鸣了几阵。

他勉强支撑着坐起,肺腑剧痛,咳出几口鲜血,摸到旁边的人,凝神辨认了一下,低声唤道:“容澄?”

林容澄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被他碰了几下也没醒过来。

半晌,他才发出一声闷哼,迷糊道:“师尊,且再等等,我定会带你出去。”

林长辞怔了一下,问:“你唤我什么?”

林容澄从来只喊他“师父”。

可身边的人没有再唤,只重复道:“等我。”

说罢,他又昏睡了过去,林长辞搭在他手腕,没有中毒迹象,除去昏睡也没有受伤,可怎么也叫不醒。

“容澄?”

“别做无用功了。”

宋临风的声音响起。

她无声无息地进了内室,在榻边坐下,低声问:“此处居所可还合心意?”

林长辞勉强看清她所在的方向,冷道:“若我说不合心意呢?”

对面的人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林长老真是挑剔,不合心意也无法,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了。”

林长辞问:“你把我徒弟怎么了?”

宋临风饶有兴致道:“你说的哪一位?若是拦我那位么……伤得不轻,被我扔进了失魂林,多半活不下来,劝你还是别太惦记了。”

林长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温淮快死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救他,如今这人却因他的缘故,被丢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失魂林那样残酷,温淮若留在里面,连魂魄都无法保全。

即便侥幸转世,也会不再是那个人了。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大概是肺腑凌迟般的疼痛,让他再难感受不到更多的痛苦,只觉心口苦涩,口中也苦涩,仿佛骤然失去了什么,回首时空空落落,寻不到曾经留下的只言片语。

遗憾么?还是惘然?

他不知道。

唯余肝肠寸断。

内室静默良久。

林长辞闭了闭眼,轻声道:“你知道么,他一直是个很好的弟子。”

“他是外门的天才,聪明,却又固执。其他人都知道没可能的事,只有他愿意像个傻子一样继续坚持,犟得很。”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失去我。”

“是么?”

宋临风盯着他的脸,听他声音发颤,继续道:“要是他知道我没能带他回卧云山,任他独自被抛在这么远的地方,他一定很难过。”

“……一定很难过。”

哀戚浓重地压倒在这个脆弱苍白的青年身上,他分明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却让人清楚地察觉到其中蛰伏的痛苦。

宋临风坐直了身体。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黑纱,看着榻上的人,丝毫不敢眨眼。

林长辞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向她倾诉痛苦,而是某种余烈燃烧殆尽前的无声宣告。

这个人要动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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