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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婴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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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瑱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个药品,摇了摇头又说:“儿子吃兴奋剂,妈吃安/定剂,啧。”

宋知意又说:“不只有地西/泮,还有丁/螺环/酮、坦/度螺/酮这些,是抗焦虑和抑郁的。”

贺瑱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这面前一亩三分地,又生出了那么多的悲剧罪恶:“我在他家,我也得抑郁。”

他又在厨房处转了几圈,比对着之前鉴证科做出的模型,却发现所有陈设摆件的位置,都和模型中的不一样。

“变过了吧?”贺瑱丈量着尺寸,却又有些疑惑。

真的是变过了吗?

宋知意看他沉默,忙问:“怎么了?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贺瑱却是摇摇头:“没,封锁现场,再去走访调查下社会关系吧。”

可依然一无所获,直到郑局长来了消息说唐母醒了,但需得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贺瑱火急火燎地回了平县的医院,就见得众人都在ICU外围着。

他心里咯噔一下,更害怕老太太已经在他赶回来的途中撒手人寰。

他走到病房外,却见得是唐母正乐呵呵地拉着护士的手,不让她离开,嘴里一直叫着“萍萍”。

贺瑱盯着看了许久,愈发有些沉默。

郑局长叹了口气:“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嘛,一氧化碳影响了她的脑子,再加上她之前有焦虑抑郁的症状一直吃药,就更为严重了。现在虽然没有失语,但却胡乱认人,也不记得什么了。”

唐萍也撑着输液杆站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她的母亲,眼中浑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贺瑱有意无意的目光,她朝着贺瑱的方向扭头,看清人后生从唇角挤出个勉强的笑意来。

贺瑱没回应她,反而问主治医师:“她这个情况,就完全不可逆了吗?”

主治医师摇了摇头:“概率非常小,治愈率很低。即便能稍微恢复一些,可远比不上之前,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人也会更加记忆混乱的。”

贺瑱表示了然,只是如今这个结果,是谁所希望的呢?

他重新将目光转投向唐萍,见得唐萍仍是低垂着头,让人摸不清她的心底。

但她似是又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对着不远处的贺瑱说:“贺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贺瑱挑挑眉,自然而然地跟随她去了自己的加护病房,宋知意没别的事情也一同听她细讲起来。

甫一进门,唐萍开口就是炸裂:“是我,都是我做的。”

“什么?”贺瑱佯装不解,又详细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安眠药,又从外封上了窗户,烧炭想要带着你母亲一起自杀的吗?”

唐萍明显一愣,盯着贺瑱看了许久看,才又点了点头:“对,是我。”

贺瑱刻意在话里说错了一点,可唐萍仍是挑不出来认了下来。

他抱臂于胸前,也不拆穿她,只是又说:“那还有别的吗?”

“我听说了……”唐萍的指尖绞着衣角,将其揉得乱七八糟,“你们去开了我父亲的棺材……”

贺瑱耸耸肩,靠在椅背上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唐萍抿了抿唇:“是我,我杀的我父亲,都是我做的。”

“哦。”贺瑱在前两个月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丈夫以为是自己杀的替妻子认罪,父亲以为是女儿下手又替其赴死。

唐萍这回,在他这里似乎有些翻不起风浪了。

他直截了当地又问:“那你是怎么杀的?如何杀的?血衣怎么处理的?凶器又扔在哪里了?”

唐萍沉默了片刻,才磕磕巴巴地又说:“我用水果刀……捅的他,血衣剪碎了埋在后院的土里。凶器……凶器没扔,洗干净了然后一直放起来了,后来过了两年才故意弄卷了刃,随意扔掉了。”

贺瑱听完她的叙述,却坐直了脊背。

杀人手法她理应是猜的,但是这个血衣和凶器的处理,的的确确她参与了没错,不然她没办法讲的这么详细。

“凶器扔在哪里了?”他忙不叠地又问,已然是口袋里掏出纸笔,要重点记录了。

唐萍咬了咬嘴唇,直至出了血来,才又说:“村里之前有收废铁的,我问他不锈钢要不要,他说不收,我说送他,就让他拿走了。”

这是早就找不到证据了。

宋知意冷不丁地开口:“血衣埋在地下,就需要将他们家后院翻开来看了。只是尼龙化纤还好,不大会腐烂。但如果是纯棉,两三年就可能不在了。”

贺瑱应了声,知会郑局长让安排还留在小院的警察将地刨了,看看是否还有血衣在。

不多时便有消息传回来,说的的确确在后院中挖到了些许残存的碎片,可太过微小稀碎,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为乌有。

唐萍的成绩当真很好,怎么处理这些犯罪证据对她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唐萍炙热而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贺瑱,并不再像前日那般不敢直视,就仿佛她是真的将自己心中所埋藏多年的往事一吐为快般。

贺瑱朝他勾了勾唇,又说:“和你母亲还有弟弟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吗?”

他特意在说出母亲和弟弟的时候拖慢了语速,却见得提及弟弟时并无变化,可在说起母亲之时,她的目光却躲闪了一下。

贺瑱啧了一声,有些惋惜。

他回首看了一眼宋知意,却见得宋知意仍是直视着唐萍,又说:“那么……那具婴儿骸骨呢?”

唐萍的神色顿时慌乱万分,似是提及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噩梦一般,脸色惨白、呼吸不畅。

她似乎想到了、看到了面前有什么,惊惧异常,抽搐着浑身盗汗。

眼见得她的状态不对,贺瑱迅速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顿时医生护士便围成了一团,他二人只得推到病房角落里。

医生快速查看了她的状况,让药房快些取安/定剂来。

贺瑱心里一抽,拉过宋知意便耳语:“真的是她妈焦虑抑郁吗?还是她?还是母女两个都这样?妈的,这一家子怕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史吧?”

宋知意对他轻轻地摇头,示意他再观察下去。

等一会儿唐萍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医生又要在为她做个检查,就让贺瑱二人先行出去。

贺瑱绕了两圈,也不知道这检查什么时候结束,就准备先再去看看唐母的状态。

可宋知意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被医生拉上的帘子,好看的眉眼紧紧蹙起,似是心底装着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一样。

贺瑱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自行先去了唐母的病房。

唐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半坐在床上,不再大吵大闹抓着护士,垂头丧气的模样很像之前他们所见正常老人的样子。

贺瑱有些欣喜,只觉得是不是唐母恢复了些许记忆。

他忙不叠地推门而入,却见得唐母瞬间将目光投向了他,嘴里一个劲儿地叫着:“小前、小前你回来了,上学累不累啊?今天的聪明药吃了吗?”

她说罢,就要从一旁柜子上拿水杯给贺瑱。随后就一个劲儿地翻着抽屉,妄图找出聪明药来。

贺瑱明白唐母这是因为记忆衰退所造成的记忆混乱,他想了想,反而利用了这一点。

他演绎着唐母记忆中的儿子,缓缓又说:“妈,我回来了,我爸呢?”

唐母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晃了晃脑袋又害怕地说:“你爸……你爸不是死了吗?小前,你不能逃跑,你要去自首的!”

什么?!

人还是唐谦杀的?

贺瑱觉得有些不对,可唐母的脑子已经算是坏掉了,她是编不出谎话的了。

这是医生下的诊断,并非她能演出来。况且弄出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似乎本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真凶,可如今唐母这一句话更应该是真实的了。

贺瑱只觉得太混乱了,三个人三种嫌疑,各个都能杀了唐父,可偏偏是嫌疑最小的唐萍去亲口认了罪。

岂不是可笑?

唐母似乎又开始记忆混乱了起来,不再记得唐谦弑父的事情。

她语气温和,又说:“小前啊,你是男孩子,你姐姐最近身体不好,吃什么总是吐,你拿钱去给她买点爱吃的来。”

贺瑱疑惑,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细细碎碎地听了唐母说了许多,一直在尽心竭力地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以保能从零散的话语中顺些有用的信息下来。

但医生的检查也很快,不多时护士就得空来埋怨贺瑱办案也要尊重病人了:“这病人本来就有焦虑症,你们说什么刺激她了?给我们找了这么多事。”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贺瑱如实说明,“只问了她一个孩子的事情。”

“孩子?什么孩子?”护士不明所以,给唐萍注射完药就准备转身出门了。

可没到门口,又说:“不过警官,你长得好帅,能加个微信……对不起,不加了。”

她话没问完,宋知意冷冽的眼刀就已经杀了过去,如一道寒刃,险些将她凌空抽筋扒皮了。

贺瑱没看见,还有些懵着准备拒绝这个请求,却被宋知意一把拽住了手腕。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宋知意到了病床前。

宋知意一把掀开了唐萍身上的被子,又将其的外裤退至大腿以下。

贺瑱嘶地吸了一口气,暗自念叨着:“这不太好吧。”

但还是又问:“你发现了什么?”

“一般未生育的女性盆腔是闭合的,而她的盆骨张开,盆腔变宽。”宋知意又缓缓地道出了这个事实,“所以,这个孩子……是唐萍生的。”

这信息宛如惊天巨雷,轰得就炸开在了贺瑱脑子中,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急忙从口袋里拿出好几颗薄荷糖塞进嘴里,他不想抽烟,但好像这样能让他多点脑子消化一下宋知意话中的含义。

“怪不得刚才唐母说有一段时间唐萍一直在吐,那就是唐萍那会儿怀孕了。”贺瑱看着病歪歪、没有血色躺在床上的唐萍,心中还是有些怅然,顺势就将衣物给她穿好了。

继而,他又转头对宋知意说教了两句:“你以后少扒人家女孩子裤子,这样不好。我知道你是对着死人多了,也就没什么男女之分了,但是这个好歹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宋知意听训:“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贺瑱还为他找着理由:“我懂,事急从权嘛。”

看着唐萍,他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知道吗?凶手是唐谦。”

宋知意一顿,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唐萍:“为什么?”

“刚唐母亲口说的。”贺瑱摊了摊手,将唐母的原话基本复述了一遍。

宋知意的眉头就未曾舒展开来过:“那唐萍为什么帮唐母顶罪?”

贺瑱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那闲聊的大妈真是说对了,他们一家人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顿了顿,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现在……我觉得我的脑子也不太正常了。”

宋知意却不自觉地又想到唐父那具白骨化很严重的尸体上。

如果有血肉,他就能分析出具体死法。毕竟这一刀下去的准头在哪里,他也不知。

若是……“根本就不止一刀呢?”

他下意识地提供了自己脑海中的最跳跃的想法,接着又在贺瑱讶异而期待的目光中继续说了下去:“也许刺他的那个人以为他死了呢?更明说就是——”

“有人补刀了。”

贺瑱适时地接收到了宋知意的提示,转头继续又看向仍是昏迷不醒的唐萍。

那一个杀人未遂,一个目击者,那只剩下一个凶手了啊。

“唐母现在的记忆是混乱的,她所说的事情并非全部。”宋知意提醒着,“而且也不排除唐谦的可能。”

贺瑱捶了捶脑袋,又提议道:“不然……我们回沣潭吧,再去见见唐谦。还有可以将唐父和婴儿的骸骨都带上运回去,重新用咱们那里更先进的仪器做些检测。”

其实也没什么更先进的仪器,只是贺瑱想再复检一下,以求个心安。

宋知意却拒绝了他:“不用,但你可以让季教授帮你尝试做个凶手画像出来,也许会有帮助。”

贺瑱撇撇嘴,看着宋知意的目光凝重、脸色紧绷。

“哦?”他不自觉地揶揄起来,“那行,我就去找我学弟帮忙了。”

宋知意面色不变,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但这个提议确实可行,贺瑱出了病房又拨通了季朗星的电话,依旧是那句话:“帮我个忙呗,等回头请你吃饭。”

季朗星也依旧没有拒绝他,只是说现在还在工作中,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和他视频通话了解更多的细节。

贺瑱立马感谢万分,饼又画大了一圈。

他本是有些乐呵地回来,目光与宋知意触及的一瞬间,他上翘的嘴唇立刻拉平成了一条直线。

他佯作看了看依旧没有醒来的唐萍,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个问题来:“唐萍是在唐父死了之后才不去上学的,所以她如果非要杀唐父,那么理由呢?”

“孩子。”宋知意轻吐出的话语,却如万斤重般压在贺瑱身上,“苯/丙/胺是能致畸,但是□□所生的几率也很大。”

刚刚在确认唐萍才是婴骨亲生母亲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联系了郑局长为婴骨和唐萍做亲子鉴定。

而如今,贺瑱又立马拨通了电话,要求与唐父的骸骨也一一做亲子鉴定对比。

等结果的三个小时间,贺瑱也有些忐忑。

他不希望结果是如他和宋知意猜测的那样,可那样就有了太过明显的杀人动机。

结果是被发到宋知意手机上的,他看着答案,抿了抿唇。

“婴儿死者与唐萍的DNA99.99%相符,系为母女关系。”他又缓缓地读了下去,面色凝重,“而与男死者的DNA——”

[1] 苯二氮卓类比巴比妥类的药品选自有来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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