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1 / 2)
第168章
“当年陈宏文偶尔会帮他哥哥接送孩子。”副院长说,“那时候他也不大吧,二十岁左右。经常在学校门口抽烟,我们这些小孩看到就很新奇——他那样的人,的确有种令人崇拜的姿态。”
洛译能想象,小男孩对成熟男人都有种迷之崇拜感,好像希望自己也能变成那样的大人。要不然抽烟有害健康,还那么多男生愿意挤在厕所里抽呢。
“有一天陈宥才的同桌开了句玩笑,大概就是笑陈宥才像女孩子……类似的玩笑不是一两次,那时候班上一提娘娘腔,就知道说的是陈宥才。
“这事被陈宏文看到了,我们那时候都害怕,怕陈宏文给他侄子撑腰报仇,结果陈宏文什么都没说,还请大家吃零食。我们都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太欺负陈宥才了。
“直到有一次,陈宥才被留堂,陈宏文在校门口等的时候,把我们几个叫过去,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说不用对他侄子太好,还给我们钱——我没有收,我觉得吃人家的就算了,还拿钱就不太好了。”
洛译皱眉:“陈宏文给你们钱,让你们去欺负陈宥才?”
副院长点点头:“没错。”
洛译问:“这一切还有什么能证明吗?”
“那么久过去,你要是证据,那是真的不好找。”副院长思想了想,“但我这还有几个老同学有联系,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们一起来作证。”
洛译眼前一亮。
与副院长约好时间,明天和几个在江城的老同学来市局,另外他让六子连夜去把陈宏文逮住,以免多生祸端。
没想到,下一秒顾晓晨电话打进来,告诉他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徐振??”洛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他之前不是帮着王家做事吗?他怎么会插手这件事。而且我爸什么时候拿到凶器的?”
顾晓晨一问三不知:“事发的很突然,我查了下,是今天下午递到检察院的文件,你爸爸就立马上诉了,好像一切都准备得非常充足,就等着时间一到……或者凶器一到,立马开审。”
洛译难以置信,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家,直奔家门,闯进去连门都来不及关,差点让蹦蹦闹闹跑出去,还是跳跳在门口大声汪汪,才把两只猫都吓了回来。
洛译打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把刀,怎么会到洛鸿松手上?
其实这一切,早在洛译心里有了答案。虽然他是租住在这间屋子里,但这小区还算安全,平时他也不常把人往家里带,陈闻也不。所以一起居住在这的陈闻绝对是嫌疑最大的。
更别提之前录音事件,陈闻和洛鸿松之间本来就还有一层关系。陈闻的妈妈,洛鸿松认识,所以才会相信陈闻。
他几乎是愤怒地,锤了锤下桌面,咚咚作响。又冲动地把键盘鼠标一摔,只是顺手抄东西,摔完立马就心疼,毕竟没有钱换。
陈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在帮陈宏业查案,就为了陈宏业能在案子里提供多一点信息,让他能找到机会,不通过假凶器翻案。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帮洛鸿松?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是,陈闻是宋立成的眼线,可洛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什么陈浩初的孙子,唯一的孙子能是警方的眼线——而且那个警方宋立成还在刑侦队长的位置上憋屈了数年,根本得不到提升。
还有陈闻的妈妈,目前看来是死了。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认识宋立成、认识徐振甚至认识洛鸿松?总不能说是一辈人,低头不见擡头见,那他从小为什么没在洛鸿松的人脉里见过这位阿姨?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陈宏业搞在一起,还宁可当小三,也要生下陈闻,结果却远走国外?
他的火气让三只猫猫狗狗都害怕,不敢靠近,只能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猫爬架,爪子挠得他心烦意乱。
他拿起车钥匙,一摔大门,空隆一声,震耳欲聋。他从电梯往下又重返一楼,爬上车直奔医院而去。
其实陈闻在第二天就醒了。
但他一直不敢去看望,他害怕见到陈闻不好,那会让他心痛死。而且和陈宏业有约定在先,他怎么样也得把陈宏文搞了。
眼下到了医院,在进入住院部之前,他又刹住了脚步。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眼下立马熄灭。他不能就这样去质问陈闻,毕竟陈闻才从手术室出来,他又怎么能咄咄逼人?
而且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洛鸿松已经做完,六子已经被徐振派去抓捕林德伟了,再质问什么都无法挽回——除非他举报那把凶器是假的。他举报?呵,他亲手把自己父亲举报进去么?
他又愤怒,又懊恼,又失落地坐在住院楼大门口,马路边上,点着一根接一根烟,抽得凶。
他还是气不过,电话打到洛鸿松手机,居然拒接。
他又疯了一般打了十几个,才被接听,是萧彤。洛译并不知道,虽然在让萧彤禁课这件事上,陈宏文和王家出了不少力,但陈闻已经在背后操作了一番,因此萧彤最近解除了禁课,要重新回去带班,因此正在熬夜做课件。
“发生什么事了?”萧彤关心地问,“你爸爸已经睡啦。”
“……”洛译沉声道,“他怎么还能睡得着?妈,这件事你知道吗?啊?他居然要用假凶器去翻案,那是违法的!”
“什么?”萧彤没反应过来,“老洛做了什么?”
洛译冷笑,紧闭着双眼,叹息。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很久。
萧彤问:“洛译啊,你是不是有点累了?”
岂止是有点,他几乎三天没闭过眼了。再加上这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根本没给他任何心理准备,一拳又一拳,简直要把他打倒一般。他感觉自己要是倒下去,恐怕再也起不来了。
“你听我说,洛译。”萧彤的声音很温柔,一如从小到大,每次洛译受伤之后,无论是外伤还是心情郁闷,她都会耐心地开导。洛译真的很喜欢和她聊天,曾经。后来工作忙了,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你们父子两个的工作特殊,从来不会跟我透露太多,我体量你们两个人的难处。你也得相信你老汉儿,他在检察院那么多年,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
“每年过年来拜年的人那么多,他统统都赶出去,不收一份礼不拿一分钱。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在他那个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休。”
洛译难挨道:“妈,我们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
萧彤说:“啷个不是一回事嘛。人品这种东西,就决定了他做啥子事情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噻,就算现在你不理解,或许以后回头看,会发现冥冥之中是最好的安排。”
洛译很难过很沮丧,又不知该怎么直言,只能拐着弯说:“如果那是违法的呢?那是违背道义的呢?”
萧彤一愣:“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她顿了顿,“你老汉儿在编制里干了那么多年,跟法院那边对接那么多年,经手多少案子,还不晓得啥子能做啥子不能做哈?
“如果法律法规真能规定一切,那还需要法官做啥子?为啥子要有量刑这个词,为啥子判决都要有法庭来执行?你想过没得?
“法律没得温度,它只是一个工具,但人是有温度,人是有感情的,人也是有人权的。虽然不晓得你老汉做了啥子,你觉得不对,你也要好好跟他说,千万不要被情绪左右,又跟他吵架噻。”
洛译抽完一根烟,和他妈妈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
说完,他心里的气似乎宣泄了一些。是啊,洛鸿松能这么做,就代表他已经明白后果是什么,但还要那么做,就是因为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在上诉其间,他必须找到更加切实的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不能让洛鸿松这一番苦心白费。
陈家别墅。
陈浩初半坐在床上,靠着靠垫,脸色发白。他身上的慢性病越拖身子越差,尤其是知道陈闻进手术时候,险些中风而去。
总算缓过神来后,陈宏业和他汇报了自己如何从廖炜手下拿人,又如何逼问出背后主使是陈宏文的。
但陈浩初不傻,他这两个儿子是他一手养大的,知道背后勾心斗角少不了,但真刀实枪也不是往死路逼。所以他沉声道:“说实话。你这话骗骗警察还行,骗我是不是过分了。”
陈宏业叹了口,才解释道:“是伍才良。”
陈浩初皱眉:“什么?!”
陈宏业:“的确是伍市长派的人,要杀小闻。本来这事应该是天衣无缝,那些人先混入了宏文的手下,再趁宏文动手的时候动手。
“不过我一直盯着他那边,所以知道这两个人来路不正。我就弄死了一个,另一个才招的。”
陈浩初很震惊,因为现在陈氏的人几乎不沾血了——如果他消息再灵通一点的话,早该知道他两个儿子一直还在“杀人”。
陈浩初黑沉着脸,思考许久:“这个伍才良,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我真是操劳半辈子,临到头还不得安宁。”
陈宏业不忍道:“……爸。”
陈浩初攥紧了拳头:“也罢,在我走之前,得把路给你们铺好,不然这个伍才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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