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2 / 2）

帕西利亚气呼呼：“就八百米距离了，你告诉我我怎么弄丢？”

年森看着螺旋桨一样的猫尾巴，心道这风就很容易把登机牌吹丢，于是在帕西利亚尖锐的注视下重新把两人的登机牌收起。

“我等两百米的时候再给你，盾哥特意嘱咐过我的，不要搞砸了。”

帕西利亚刚想炸毛，双手已经捏紧爆出青筋，倒地的那同学忽然哼唧一声，用格外动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帕西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理智及时回归。他压下跳动的筋络，闷声向外走出去，直到看不见那人人影才扁嘴道：

“话说，校方究竟为什么要发纸质的登机牌啊，直接发电子版的不是更方便吗？”

张子荷控制着机甲慢悠悠跟上，“怕被某些骇客入侵，顺藤摸瓜提前看到考核地点吧？”

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祈夭身上，祈夭不负众望道：“那他失败了。”

帕西利亚摩拳擦掌，“嘿，别卖关子了，我们要去哪？”

祈夭回道：“提前知道也没什么用，待会儿登机后应该就会播报。去郊域一个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城市，那里面随便一个塑料瓶的年纪都比我们大。”

年森和张子荷还没什么反应，帕西利亚明显落寞下来。

一个破败已久的废城？这显然不符合小少爷毕业考核的逼格。

再不满意也要硬着头皮上，四人跟着大部队，上百名学生化身森*晚*整*理涌动的早潮，徐徐向着铁舰前行。

停靠着的飞舰仿若空中堡垒，巨大的阴影笼下来，吞食着一个个米粒大小的学生。

纵观全类型的舰艇，这种型号的飞舰其实不算大，内部设施也简陋。没有橱柜台展，酒水甜点，只有最基础的软垫座椅和公用卫生间。

帕西利亚本就沮丧的尾巴更萎靡了。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悲伤，四十五度仰望窗外，长睫轻颤，此时的心情跟他青春疼痛少年的人设倒也般配。

“乘客您好，欢迎乘坐涌珠航空由波尔赛贵族学院到郊域-湮灭城市02的定制航班。ASJ27号飞舰将在三分钟后起飞，请各位乘客及时回到自己的位置并系好安全带。若起飞过程中有轻微震感，请勿惊慌。”

“再广播一遍，ASJ27号飞舰将在三分钟后进行解体，请各位……”

播报结束后响起长达十三秒的轰鸣，飞舰没有助跑加速，直接轰然而起。

望向窗外——红日，高桥，人潮。

紧接着彩色的雾气湮灭了，变成彻底的白，刺眼得厉害，让人头昏，不由得紧闭上眼。

再睁眼时，外面像电脑壁纸一样不真实。

静止的巨大太阳，血色朝霞，和完全消失的城市。

此时，海城就在脚下。

祈夭把手紧紧贴上窗户，微冷的触觉刺激着神经，呼吸加重。他不知道这是起飞后的正常现象还是由于什么其他的情绪而导致的生理反应，总之烧得人心底发慌。

他既在到来，又在不断离开。自己不归属于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像一只孤独的离群的羊。

飞行趋于平稳后，祈夭表面上合眼休息，任由冰冷的阳光透过窗照在身上，私下却用手揪紧衣服下摆，止不住轻轻颤抖。

过了不知多久，祈夭在恍惚间睁眼，自己的右脸映在玻璃窗上，模糊又脆弱。他怔怔出神对视，好像从自己的倒影中隐约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背靠蓝天，散发着虚幻的圣洁光芒，仿佛与自己不存在于同一个世间。

“兰迁…”

张子荷把机甲头往这边靠了靠，“嗯？你说什么？”

祈夭慌张回神，提高了点音量，“我问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总行程大约四十分钟，已经过了二十八分钟。如果顺利的话应该用不了一刻钟就到了。”

张子荷艰难地移动机甲，控制这跟祈夭腰一样宽的金属臂不碰到其他人的脑壳，好不容易递过来一张纸，“你很热吗，怎么出了一头汗。”

“我还好。”

“那是紧张了？”

“可能有点。”

祈夭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最近。

张子荷开朗道：“别紧张，俩肩膀顶着一脑袋，咱们就是莽！”

祈夭抿唇浅笑，“好，不紧张。”

张子荷又问：“你的鸟呢？”

“在飞机屁股后面跟着。”祈夭点开光脑上的定位系统看了看，红色小圆点就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多亏了你提供的轻金属，要不然幺鸡飞不了这么快。”

机甲摆摆手，“小事。”

“我才是那个最该心怀感激的人。当初虽然推开单子去帮忙，但也没抱太大希望想着真能赶上这次考核。”

张子荷头一转，落在熟睡的年森和帕西身上，嘴角微翘。别人看不到机甲头盔下的温柔神情，但异样的情绪也能通过语气窥见一斑。

“无论结果如何，这就是我所希冀的青春…”

张子荷内心澎湃，一股力量缓慢且坚定地注入她的身体，像是上好的机油终于流进了干涸已久的油箱，那刹那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嗯，决定了！”

张子荷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就抱着跟当初一样的心情面对考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