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翼(1 / 2)
光翼
下坠。
在跳楼这方面, 年森谈不上有经验,但也绝不是新手。
他在无主地里有过相似的经历——在两栋楼间的索道上,身后的大楼突然坍塌, 绳子瞬间变得疲软,拉力消失,自己从空中难以遏制地奔向下方的丧尸群——
那股腥臭味年森到现在都没能忘记。
当时好害怕好害怕啊, 心脏像是被揉了又捏,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但此时, 更真实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撕扯着他的骨肉,年森睁大双眼,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说实话,年森其实不清楚祈夭还能怎么救场, 但是既然他开口说了,就一定有破局的办法。
他值得被完全信任。
所以年森勇敢地一跃而下,就像峭壁上的野羊。他的山羊瞳不再是嫩黄色的, 而是化作了不息的烈焰,追逐着生命的导火索。
所有的苦痛到此结束, 扑面迎来的只有自由与生机。
再见,父亲。
“天啊!跳啦——”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年森张开双臂, 姿势舒展, 热烈地拥抱着流动的空气。
紧接着,众人的惊呼更上一个台阶。
黑夜竟然刹那间变为了白昼!
众人眯起眼睛向光源望去,纯白的电弧正顺着祈夭的骨节游走。只见他后背凭空多出三双银白色的翅膀, 加速器圆环悬浮在半空中,周围的细雨瞬间蒸发成水汽, 绕着巨大的光翼奔流而上。
白光大盛,亮得刺眼,动魄惊心。
星光在此刻彻底湮灭了,雨也沦为一片单薄的幕布。少年与巨翼被轻柔的白雾包裹着,静谧,沉默,像是用月亮碎片精雕细琢出来的上好瓷器。
太不真实了。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下一瞬,加速器圆环轰鸣,祈夭原地振翅,直奔年森而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六翅振光翼?!!”
“那、那不是血雀主的义肢吗?!”
“我操…不可能吧?!今天是超S级义肢组团开年会吗…?”
“仿品吧?他不是涌珠集团的员工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疯貂主身上。
“妈的……叛徒!你个叛徒!”
怪不得他看祈夭手上那枚玻璃戒指眼熟,这不就是前一阵子血雀戴着的那个吗?
六翅振光翼是外附型义肢,不用入体安装,谁拿着锚定点谁就能用。
当然,即使如此,振光翼也没有出现在除了历任血雀主以外的任何人身上过。
…血雀,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超S级义肢的锚定点跟这个戒指绑定了,而且还送给了祈夭,两人之间没点什么都说不过去。
睡过?谬恩冷笑一声,哈哈…一直他妈睡着呢吧?
谬恩冷不丁抢过艾泊斯的火箭炮,用大腿死命顶住,朝天一炮!
人群哗然,谬恩的暴怒验证了这就是真品无疑!
轰的一声,祈夭眼前强白光乍现。他强行减速,擡臂护住头。
骇人的炮弹就在身前炸开,将靠近光亮的皮肉撕扯下来,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在雨中蔓延。
谬恩刚想继续动作,却见祈夭垂眸望来。
谬恩看不清浸在白光中的脸,但还是他转头时漏了一拍心跳,进攻的脚步立刻顿住。
空中,一条焦得发黑的断臂落到地上。
几乎同时,火箭炮“砰”一下沉重落地。
谬恩后退两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祈夭……”
祈夭不停顿,转头冲破黑烟,继续向上。
够到年森了。
两人在空中相接,祈夭把他揽进怀里,双手紧握,同时下坠。
“抱紧我。”
六翼迅速收缩,在接近地面时重新平展,巨大的冲力吹得衬衣呼呼作响,祈夭提溜着年森,年森提溜着发动机,以最快的速度远离现场。
谬恩和克莱因都被震得说不出话,原本吵闹的人群此刻也默契地安静下来,目送他们消失在天边。
总时长不到一分钟的白昼结束,夜幕重新笼罩大地。
浮生的目光在谬恩与人群中徘徊,最终看着谬恩已经略微发散的虹膜,走上前去,“主,您目前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请先去休息吧。”
“…我打伤他了?”
谬恩盯着不远处静静躺在水洼里的断臂,瞳孔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我把他的胳膊打下来了?”
“会疼吗…很疼吧?连止痛剂都没打…”
“没有,”宅女硬着头皮说,“主,那个应该是我给他定制的假手套。”
宅女走过去,弯腰捞起那黑乎乎一团,仔细分辨,掰开一根大拇指,放到谬恩手上,“您瞧,是右手的。”
谬恩还没反应过来,克莱因一把拍开那黑色不明物,摇晃谬恩双肩,“别管这些了,快带我走!”
操操操操操……他早该想到兰迁和祈夭是他妈的一对儿!他们怕不是早就知道德尔塔计划了!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呢?把自己这个幕后主谋千刀万剐还是浸猪笼?
谬恩懵懵道:“去哪儿?”
“随便他妈哪儿!”克莱因口不择言,后又急急改口,“不,带我去你们集团安保措施最完备的地方。”
他迅速召回眼球,不顾形象塞进眼眶里,佛珠随意扔在地上,嘴里嘀咕:“我他妈不能死,我现在还他妈不能死啊……”
谬恩没见过克莱因这副失态模样,下意识听了他的话,发动异能,两人消失在原地。
正如来时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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