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2 / 2）

四周的声音越发混乱，杯盏砸碎的声音，刀戈剑戟的碰撞声，还有男女的惊叫声……

“叶小姐。”

“叶西灵。”

“灵儿。”

“小姐。”

她听不清周围叫她的声音，她只有眼前的茯苓。

叶西灵颤抖着抱住倒在她面前的茯苓，慌乱得不成样子。

茯苓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晕开了蓝白色的衣衫，叶西灵抱着她，双目赤红，两手发颤，她紧张地擦着茯苓嘴角无意识流出来的血，有些怔愣。

“快，朝露，林朝露。”

叶西灵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了人群，寻找林朝露，嘴里喊道：“朝露，你快救救茯苓。”

二楼的刺客已经被四皇子的侍卫控制住了，城防军护送林相、夫人及一甘贵人先行离开。

林朝露看到林相没有事了，又听到了一楼叶西灵的声音，这才面色铁青来到叶西灵身边，喊了声叶小姐，握住了茯苓的手，两指搭在了茯苓的脉上。

半晌，收了两指，目光一沉，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叶西灵，却默不作声。

茯苓咳出大口大口的血，喘匀了气息，虚弱地喊：“小姐……小姐。”

叶西灵仿佛没有看到林朝露的表情一般，握紧了茯苓的手：“我在。”

茯苓的手凉得吓人。

“小姐，我看见他了……”

叶西灵道：“你别说话！”

“小姐，我后悔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听小姐的话。”

叶西灵握紧了茯苓的手，眼中一片朦胧：“你别说了，朝露可以救你的。朝露救不了，林百草也可以的，你撑住，先别说话……”叶西灵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手却微微发颤。

“小姐……别难过！我要回家了……”茯苓挣扎着，努力地擡手想要拭去叶西灵脸颊的泪，还没碰到，便无力垂了下去……

“茯苓！”叶西灵双目赤红，看着林朝露。

林朝露难过地低着头：“来不及了，鸩毒一滴便可见血封喉，我看了箭羽，这箭镞是泡在鸩毒里的，正中心脉，神仙也无救。”

她心有戚戚地擡头看着叶西灵：“叶小姐，节哀。”

局势已经被控制住，阿志回到了三楼四皇子的身边，拱手禀报道：“女刺客都死了，留了两个活口，最后那两个想要吞毒被我卸了下巴，如今扔在侍卫那里，等候主子发落。”

魏远极斜睨道：“我发落什么，丢给刑部，刺杀朝廷命官，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刺客的目标是林相，让刑部找出幕后之人，林相自己定夺。”

阿志又道：“二品官员死了三个，不是我们这边的。另外有些大人，小姐受了惊吓，其余无碍。这次行刺，不出半个时辰，必将轰动整个桓阳城。”

魏远极站在三楼桅杆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抱着茯苓的叶西灵，春风得意，心情极好。

“有意思，我的浪荡纨绔好六弟，原来，武功这么好的呀。”

他看了看一楼，又看了看三楼，饶有兴趣地点评道：“三楼，确实有点高。”

他有些遗憾轻轻拍了拍栏杆，说了句：“真精彩。”

“主子，行刺叶小姐的那个黑衣刺客，被六皇子的人抓住了。我们，是不是要……”

魏远极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给茯苓诊脉的林朝露，笑了笑，然后对着阿志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什么急，让给他，这可是我给我的好六弟准备的大礼，收回来，就不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了句：“虽然这次……差强人意。”

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阿志拱手行礼。

“走吧，戏看完了，该离开了，晚上接朝露来府上用膳。”魏远极说罢心情极佳地离开了春和楼。

阿志点头，跟在了魏远极身后。

一楼，叶西灵抱着茯苓，双目赤红，不肯放下。

“叶小姐。”申万卷在一旁看着叶西灵很是担心。

往日的她眼中满是淡漠，好像一切都无所谓，这时的她却好似换了一个人，眼中的充斥着疑惑、不解、愧疚，还有浓浓的愤怒和悲恸。

这个丫鬟……应该是她很重要的人吧。

申万卷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百转千回，却只说了一句：“叶小姐，刺客已经被抓住了，刑部一定会好好审理的，叶小姐你放心……”

叶西灵没有擡眼看他，她好像还在想着什么，抱着茯苓不肯放手。

“叶西灵。”

是魏玄渊的声音，冷漠疏离，情绪很淡，他站在一边，只是看着她。

叶西灵擡眼看了魏玄渊一眼，眼中的神色是冷漠的。

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的人，抓到那个黑衣刺客了，带过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叶西灵冷笑了一声，“请！六皇子把那个黑衣刺客带过来。”

魏玄渊蹙眉，还是看了一眼黑鹰，黑鹰立刻明白了意思，小三和小八拉着那个黑衣刺客扔在了叶西灵面前。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阿大。

阿大走进春和楼看到了叶西灵和茯苓之后，踉跄地跪在叶西灵旁边，喊“小姐。”

叶西灵将身上的那件天蚕锦丝外氅解下，盖在了茯苓身上，然后起身，走到了那个黑衣刺客面前。

那个黑衣刺客五花大绑，还被卸了两条胳膊。

“叶小姐。”那人擡头看她。

叶西灵嗤笑了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不由分说便刺了过去，这一剑刺在了黑衣刺客的胸口上，众人看了俱是一惊，但没有人拦她。

“我活着你很意外吗？”叶西灵叫出了他的名字：“兰石。”

兰石吃痛，一向老实谦和的圆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却分外扭曲：“我是无意的，主子想要你的命，不是茯苓的。”

叶西灵笑了一声，轻轻转动着匕首，脸上的表情冷静而残忍，“那我该给你道歉？”

兰石痛得叫出了声。黑鹰当机立断卸了他的下巴，为的是不让他咬舌自尽。

叶西灵眼中寒光似冰：“你的主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