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2 / 2)
“你快骑车,去车站,要不赶不上车啦。”她低着头,没想到会听到他说“孩子她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好,骑车,都听老婆大人的。”他冲着乔之羽低沉的脑袋傻笑一声,骑上车。
乔之羽坐在后面,小声的嘟囔着,“谁是你老婆?”
王洋心情很好的大声说:“坐好了,老婆!”
乔之羽把头埋在他宽大的背上,擡起右手对着他的后背俏皮一拍,当然是轻轻拍的,王洋笑嘻嘻的骑着车,顺风而走。
公交车刚到,车上还没有一个人,司机正下车走到卖煎包的小摊前,提了包子到车上,打开水杯,一口包子,一口热水的吃起来。
王洋把车停靠在公交车附近的路边上,把手上的钥匙给她,又接过她手里的背包,他不舍得立刻上车,想再多陪她待一会儿。
“一个人要好好吃饭,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买点菜和馒头,自己做饭吃,别饿着,不然我会担心的。”一遍遍的叮嘱,王洋实在放心不下。
乔之羽好笑的摇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看了看一边吃煎包一边喝水的男司机,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王洋,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水。”
想说不用,没等他说话,乔之羽的人已经跑出了好远。
他追随她消瘦的背影,眼睛温润,直到她进入一个小超市。
一转眼,她一手提一瓶矿泉水,腋下还夹了一大包黄色包装的钙奶饼干,还有面包,手心里还捏着一个白色塑料袋,来到他身边。
“王洋,把背包打开。”她说。
“路上饿了吃。”她叮嘱着。
王洋拉开背包的拉链,她把手里的东西一一装进去,又帮他拉好背包拉链。
“好了,水如果不够喝的话,你到服务区再买,也不能光吃饼干和面包,记得在服务区买点饭吃。”她说着,脑中想着还缺什么东西。
“知道了,老婆!”红了眼眶的王洋依旧在笑。
“上车吧,一路平安!”乔之羽的双眼蕴上了一层雾水,话说的缓慢,泪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出来。
王洋心中一颤,擡手轻柔地拭去她脸庞的泪水,“傻瓜,哭什么?我在家等你。”颤抖的声音,强忍着泪水,鼻子酸涩难忍,大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双细手。
“手机充满电,不要关机,不然我会担心自己从那边冲过来找你。”难割难舍。
“嗯,我知道了。”乔之羽抹去再次滑下的泪水,对他甜甜一笑,“再不上车就没座了。”
公交车上已经陆续上了一些人,有的提着行李箱,有的背着包,还有的扛着编织袋。
他转身看了公交车一眼,“那,我走了。”贪婪的眼睛看着她的脸不肯挪开。
他张开双臂想抱一抱她,但是周围的人还真是多,他只好改变手的方向,揉了揉她的黑发,“走了……”一步三回头。
乔之羽朝他摆摆手,目送他走到公交车上。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她一身的单薄,摇着手。
车子启动了,两人目光相送,直到谁也看不见谁。
王洋坐在公交车里,大掌捂住泪水狂奔的双眼,久久放不下来。
而另一边立在原地的人,两行热泪已经模糊了眼前的天地。
良久,手机震动,有信息:“骑车慢点,到家给我发信息。”
擦干眼泪,她笑着回复:“好!”
杨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枝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地上的叶子全部枯萎,只有枯叶下的小草偶尔有一点黄绿。
林中的鸟儿也少了很多,只见几只麻雀孤单的站在枝头,向远方张望,然后叽叽喳喳的飞向了另一个枝头。
院中干冷,一阵劲风嘶吼着,卷起一地黄沙,连空气都变成了黄色,混混沌沌不见天色。
堂屋里,一张张严肃的脸,宣判这一个人即将离世的凄凉。
乔建国躺在床上,被子下的身躯只剩一堆皮包骨头,艰难的喘息着,眼神涣散,脸上的骨头突兀分明。
在一阵狂啸的寒风中,他结束了这苍凉的一生。
怒吼的狂风吹散屋内的哭泣声,飘到远方。
白布、白纸、白衣、白鞋、白头巾.....
第二天一早,火葬归来的小盒子里,那是曾立于这世间的父亲,一转眼,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小盒子,一把骨灰。
一身白帽白衣白鞋的乔志浩把父亲的骨灰盒放进黑漆的大棺材里,棺底铺了父亲生前用的深蓝色粗布单,那是他最常铺的一个床单。
一头放着叠好的帽子、衣服、裤子,另一头放着三双黑色的布鞋,中间放置了一床他生前盖的土灰色的被子。
乔志浩把骨灰盒放到平整的被子上,跪在棺材一旁,和乔之梅一起,再由别的老人放置一些东西,然后盖棺。
乔之羽哭肿的双眼看着那骨灰盒一点一点的被棺盖盖住,她趴在棺材边上,一滴泪也哭不出来,手颤抖的厉害,白帽遮住了手,没有人发现白衣下的人比前几天更加的瘦削,要不是红肿的眼睛,别人就能看到那凹陷的眼窝。
按习俗,有亲戚来吊孝,一批接一批,直到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擡棺出门,子女在前,亲戚近门在后,一大队白衣缓缓向北,哭声一路北去。
天半阴半晴,微微的西北风没了前两日的凌厉,穿过堤,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穿过麦田,向左拐入一片麦地,一片坟地里新挖了一个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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