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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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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暖的温度透过木地板和地毯传递到身上,暖烘烘的,室内的温度暖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打算把外套挂起。

啪嗒。

硬纸卡从口袋中掉落到地面上,正好翻到写着特等奖的那一面。

江延川弯腰捡起卡片,心里的阴郁散去不少,也没察觉到大面镜子里反射出来的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映出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自从毕业后,这应该是第三个新年没有回江珊家里,江延川竟然已经习惯了在繁星园区过年的日子。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个过年搭子。

江延川很少回忆以前的事情,除了有时候会想起逝世的爷爷。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里的卡片,描绘了一遍又一遍的特等奖的笔画,至今心里仍然难以置信。

他很早就习惯了,对于自己的运气不好的这件事。

毕竟也没有哪个好运的小孩,童年会过得和他一样,在小学就失去双亲,跟着爷爷生活不到一年,连爷爷都去世了。

但比起被送去福利院的孤儿,江延川又有那么一点好运,因为他的姑姑愿意收养他,他不用做没有家的小孩。

江珊起初还担忧能不能照顾好三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江延川这个很可能有心理问题的孩子,反而是家里最省心的一个。

他几乎不提要求,学习自觉,会整理房间,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也能自己做饭吃。

在学校里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容貌俊逸,成绩优异,性格谦虚。要不是江珊去参加家长会,甚至不知道江延川连学杂费都没有向家里要。

江延川一直在努力,让姑姑不用为他操心,多喜欢他一点。

如果一切顺利地进行,那么他应该获得一对堪比父母的姑姑姑父,温柔的姐姐和活泼的妹妹。

只是他短暂的好运气并没有继续延续,最初的一两年还好,但是渐渐的,姑姑江珊的家里,也因为他这个外人的加入,而产生了无尽的争吵。

从因为江延川的到来,而致使原本有单独房间的两姐妹被迫失去私密的个人空间。

从明明以前被称赞的总是自己,到变成了比较下的差等生。

钟婕刚升上初三,钟莓还在小学毕业班,本就常嚷嚷着父母偏爱对方的姐妹更是一触即发。

几次夜谈后,她们醒悟,罪魁祸首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家里的人。

她们开始光明正大地针对江延川,发现无理取闹只会让父母更偏心他之后,转为对他视而不见。

不论是钟婕还是钟莓,在学生时代都恨透了这位莫名其妙到来的表亲。

争端不知所起,只是等江珊回过头来时,钟婕和钟莓两姐妹和江延川已经水火不容。

当然,这是姐妹俩单方面地孤立这位鸠占鹊巢的表弟。

但当时江延川年纪尚小,他不过是喜欢姑姑家,觉得只要足够优秀,就能成为姑姑家的孩子。

像钟婕和钟莓一样。

但人类的情感太复杂,除了喜欢和讨厌,还和血缘亲疏挂钩。

或是其它。

直到高三的某个春天,江延川认清了事实,外人永远是外人,他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家里。

夜深了,可困意没有来袭。

江延川取了一张影片放入影碟机,获奖的影片他都看过不下十遍,剧情倒背如流,但回到熟悉领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那件事情了。

*

江延川寒暑假的时候会跟着江珊到剧团里,家里的两姐妹在剧院坐不住,所以江珊拿到的赠票,也多是带着江延川一起去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浸在戏剧圈子里长大了,选择成为演员好像也不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江延川提出要考表演的时候,家里的氛围并不算好,因为钟婕就曾经提出过想考音乐,可是无论是妈妈江珊还是爸爸钟洲都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艺考需要的费用太高了,而且钟婕不过在小时候学过两年钢琴,只能走声乐方向,但是花费的培训费不是他们家庭可以负担的。

可是两年后,江延川提出考表演的事情,江珊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这样的对比让钟婕掀翻了天。

只是不管她怎么闹,江延川依旧走上了表演艺考的道路,他借着在剧团多年的学习和沉淀,没有参加价格高昂的艺考集训,而是在江珊人脉的帮助下,找了位表演老师跟着学习。

江延川的艺考成绩很漂亮,他翘了周六最后一堂自修课,急忙赶回家想要告诉姑姑和姑父,他拿了海城戏剧学院影视表演系和戏剧表演系的第一名。

他们的小区里都是电梯高层,两梯四户的配套,那天不知道怎么的,有一个电梯门口放了维修牌子,按键灯也没亮,另一辆电梯一直停在顶楼,久久不动。

江延川没办法多等一刻,心底的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和家人分享,他转身走向应急通道,七层高对于高中的男生来说不过一次热身。

每层楼的防火门都是半开的状态,没多久他就爬上了七楼,双手撑在膝盖上轻喘两口气,还没等他踏出楼梯间,就听见了熟悉的对话声。

今天是周六,钟婕到外地上大学,江珊跟团外出表演,钟洲和钟莓在家。

他们好像也在等电梯。

“这个电梯怎么一直在顶楼不下来,烦死了!”钟莓跺了跺脚。

钟洲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别着急。”

钟莓嘟囔着说了些什么,江延川没有听清楚。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哥哥呢?”钟洲接话。

江延川想要推开门的手顿住了,因为他就是钟洲话里的哥哥。

“不要提他!”钟莓只是听见这两个词就不舒服,她的声音尖锐,“他才不是哥哥!”

听到这里,江延川收回了手,门把手上的冰冷触感清晰,他侧身躲进阴暗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只觉得好像碰见了很可怕的事情。

“爸爸,我们中午去吃炸鸡汉堡,不带他!”钟莓一说到这,语气都愉悦了几分。

即使江延川没有看到,也能想象到她正抱着钟洲的手臂撒娇。

“好,爸爸只带你去。”

就在此时,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终于下来了,电梯里有人,连声对外面等候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家里装修,刚在搬运家具。”

“没事。”

随后,电梯门缓缓关闭,人声也消失了。

江延川心里的兴奋骤然消失,整个人被破了一盆冷水,他不由自主地运用起老师教的演戏技巧,尽全力维持脸上的表情正常。

只是那双眼睛,像浸在了悲伤中,若是有外人看见,怕也是会跟着流泪。

*

面前的影片继续播放,江延川面色沉静,思绪已经沉入剧情中。

他是喜欢演戏的,每一次饰演别人的人生,就仿若一次逃离自己人生的机会。

面前的电影仍在播放,江延川在空阔的房间中模仿演员的一颦一笑,感情转折时的语气,手指和眼尾该何时抖动,肌肉怎么用力才能在镜头呈现出情绪。

他总是这样,借由电影去排解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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