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姐进宫（三十）（2 / 2）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细细琢磨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程执走后，程锦如面容悲戚地靠在椅子上，轻轻合上眼，两行晶莹的清泪从脸颊上缓缓流下。

有些东西，不得已而为之，而在一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所有的一切，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了改变。

中宫。

“程执？九皇子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号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皇后不紧不慢地绣着牡丹花。

“奴婢也是听司天监的马大人说的，我们安排的莲叶明明已经把巫蛊娃娃放进去了，但是马大人却什么都没有找到，真好当时那程执在旁边，想必就是她在搞鬼。”红姑说。

“这个程执，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听过很多次了，她是什么来历。“皇后微微皱眉，有些不愉快地问。

“她就是前年除夕，在大火中救下九皇子的那个宫女。”红姑上前给她揉肩。

“是她啊，阴魂不散，看着真是碍眼，吩咐br>

“娘娘，奴婢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程执，恐怕不是一般人。”红姑语重心长地说。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就算我现在被禁足，捏死她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皇后不愉地问。

“奴婢当然知道娘娘的厉害，只是娘娘是否还记得，当日在乾坤宴，尚食局的宫女欣莲指认程执穿的是前朝妖妃遗留下的鞋子，但是程执却狡辩说没有，之后的事娘娘都知道，禁军在欣莲姑姑房中，就是陈嬷嬷的房中发现了那双宝相花鞋。再有，巫蛊娃娃消失后，咱们宫里就被陷害了。另外，安排在顾疏那里的人近几日也传来消息，她一直很受顾疏重视，依奴婢看，这个程执，不容小觑，贸然动手，怕是要打草惊蛇。”

红姑语重心长，皇后稍加思索，突然开口问：“储秀宫刚选的秀女中，是不是有一个叫程锦如的，她和程执是什么关系？”

红姑欣慰地说：“娘娘英明，二人同是本家，是表亲关系。”

皇后眼眸里染了些阴狠的似笑非笑，用力将针刺破锦缎。

过了三伏天后，宫里的溽热像浪潮一样，逐渐褪去。横平竖直的光线，如工笔白描般着宫墙的轮廓，锐利地划分昼夜，

站在制高点上，宫墙横平竖直地连成一片，四方天地，无边无际。

宫墙之内速度最快的不是风，而是流言。

它似水漫流，无孔不入，见缝就钻，就算隐匿与唇舌，也会在眼睛中漫出。

“秋猎？”万音尘惊讶地问。

“是的，恰好云越国也要觐见，所以皇上就将此次会面安排在凌州了，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去吧。”顾疏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万音尘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笑说：“你去吧，我才不去，舟车劳顿，万一伤着我的琴怎么办。”

“云越国的使者和公主也要来拜见，云越国臣服我朝已久，但近些年却经常欠贡，借口欠收不来觐见，而且他们在南方的势力日渐强大，如果想要扳倒他，联合云越国是一条好路子，我不良于行，如果去谈判，效果也不见得好，你真的不打算去吗？”顾疏冰着脸问。

“不去。”万音尘斩钉截铁地回答。

“其一，云越不臣，这是皇帝该担心的，我为何不鹬蚌相争，得渔翁之利；其二，任何轻视你的人，我都不会选择去合作。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认为自己和云越难以达成协约，并且你也没有办法参加秋猎，那你为什么要去凌州？”

万音尘纤长的手指灵巧地转着玉萧，饶有兴趣地看着波澜不惊的顾疏。

“她想去。”顾疏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哎呦！”万音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乾坤宴之后，我就不该出宫，早知道你陷得这么深，我前些日子就不出宫了，天天防着那个女人。”

“你不明白，喜欢是拦不住的。”顾疏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瞬。

“我明白。”万音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光颤动，轻轻地说。

他一贯嬉笑的神色中，似乎多了一分落寞和痛苦。

是夜，星子在天空孤零零地挂着，疏冷清寒，夜里很安静，像是墨汁缓缓流淌一样，夏天已经过了，蝉鸣声已经消退，四下无声。

荷花残败，荷叶孤弱地躺在水上，一动不动。

万音尘看了良久，久到夜深露重，才抽出怀中的碧萧。

他心事重重，箫声也厚重如夜，无边的寂寥浸在风中，荒凉萧瑟，如秋风中颤颤巍巍的老叶一样。

夜里的箫声，像角落里阴暗的青苔一样，掩盖着心中的伤疤。

箫声空阔悠远，幽幽传过水面，传到未眠人的耳朵里。

一曲良毕，万音尘沉默良久，正想回去。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箫声不错，只是没我吹得好听。”

万音尘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他面孔呆滞，像泥塑一样凝滞，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是你！”他心虚地惊叹。

黑暗中，一个泪眼婆娑的面庞浮现出来，她定定地看着万音尘，皎丽莹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

“好久不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程锦如缓缓开口。

万音尘心里一慌，不敢和程锦如对视，他左看看右看看，又着急又慌张。

没等她说第二句，他直接像无头苍蝇一样翻过阑干，只听“噗通”一声，跳进了莲花池。

可是刚跳进去，他突然想起来，他不会游泳啊！

他拼命地在池塘中挣扎，只听又一声“噗通”，程锦如也跳下水。

正当万音尘在水中拼命地挣扎时，一双皓腕从后面抱着他。

月亮出来了，地上铺了一层银霜，月牙儿弯弯，勾住了树梢，勾住了人的心，秋风凉凉的，扇不灭滚烫的两颗星星。

万音尘狼狈地坐在地上，从一个风光霁月的琴师变成一个落水狗，他羞愧地垂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的是，太蠢了！

刚刚心中的愁绪苦闷全部一扫而光，只剩下他一颗滚烫而不知所措的心。

“万音尘，你为什么骗我。”程锦如脸上的水，映着月光，盈盈闪着光，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泪。

“我……我……”万音尘头更低了，他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