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皇后的死（五十一）（1 / 2）

程锦如回忆似的想了想：“人们都说，皇后之所以谋反，是因为她从李忠手里骗走了军队，势力愈来愈大，可我并不这样觉得。皇后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她秘密抢走兵权，隐瞒他们的行踪，为自己所用，但是，我在皇后手下，并没有感觉到皇后的野心，也没有看出她手下士兵的忠诚。她掌握那支军队只有两年，但并没有赢得手下的心，甚至很多人不服气他们的领导人是一个女人，不满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所以一直蠢蠢欲动，不听皇后的指挥，最让皇后担心的是，他们暗地里还和李忠有一些秘密往来。”

程执顾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互相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疑问。

他们两人还未开口，程锦如就像是料到二人心中所想一样，直接开了口。

“你们是不是想问，既然手下的军队并不忠诚于她，那皇后为什么偏偏会现在这个时候贸然起兵，这样的决定太过于鲁莽轻率了，对吗？”

二人点点头，顾疏道：“一支并不忠诚于她的军队，她也敢贸然起兵谋反，这风险也太大了，几乎是丝毫不惜命啊。”

程锦如道：“这就是皇后身上最大的疑点。她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军队既然连她的指挥都不听从，那就更别说谋逆了。我们都清楚，她有极大的可能失败，而谋反失败的结局，一定是死。那她知道结局，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

屋里陷入了沉默，推理像是进入了僵局，没有人知道，皇后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们谁都不能理解，皇后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情。

沉默了很久的程执这时突然抬起头，她眼中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她神色莫测地说：“倘若……倘若皇后的计划就是想要自己死呢？”

她的声音打破了房中的静窒。

“什么？”程锦如不理解地问。

顾疏也同样惊诧地瞪大双眼，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神色不安地说：“知了你的意思难道是……”

“是。”程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想说，这场谋反，是皇后故意策划的。”

程执眼中突然迸发出光芒，她似乎在万千思绪中，终于找到了源头，理清了这一切头绪。

她抽丝剥茧地分析道：“我们所有人都一直认为，皇后精心策划那一场宴会，是为了让皇帝、大臣放松警惕，从而顺利实现谋反。”

“但倘若从始至终，皇后的目的就不是谋反呢？连我们这群局外人都看得明白，皇后若是选择谋反，必死无疑。难道皇后没有想到这一点吗，相反，最大的可能是她明知道结果，却故意为之。”

“那皇后既然不是想要谋反，那她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程锦如不解。

“让我们追根溯源一下，整场谋逆之中，除了皇后的死，想一想，还有什么受到了沉重打击？”程执眯着眼睛分析道。

顾疏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军队，知了，你是不是想说那支军队，皇后已死，她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也必然会被皇帝作为叛军杀死。”

“是的，解决她手下全部的军队，这就是皇后谋反的最终目的。我们想一想，谋反时，皇帝和皇后对峙的时候，说起过，他是知道皇后移花接木，将李忠手下的部队精锐归自己所用，兵权也掌握在皇后手上这件事情。”

“但事实上，可那群兵队对皇后并不忠心耿耿，那我们想想，这支军队真正效忠的人究竟是谁？一共有两个对象。要么是皇上，要么是李忠。如果是皇上，那他们完全可以在皇后实行谋反初期就去告发，但没有，皇后死后，那群叛兵也全都被杀掉了；另一个选择，就是李忠。李忠是这支部队的上一任主人，和他们接触也最多，所以军队效忠他的可能性很大。再者，那支军队可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明面上，他们属于皇后，皇后不免受到皇上的猜忌，但背后里他们却忠心于李忠。换句话来说，皇后只是李忠掩饰自己手中权力的挡箭牌而已。”

程锦如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你若这样说，那军队是李忠的，李忠可是皇后的父亲，她又有什么动机，处心积虑地去削减自己亲生父亲的势力呢？”

程执弯了弯嘴角：“你们还记得吗？皇后在临死之前，一直在控诉李忠，她年幼时差点被李忠亲手送给灵帝；皇后进宫前曾经有一个心爱的人，但李忠为了逼她进宫也强杀了那人；而皇后谋反的前一晚，她的父亲，李忠又亲手将她的密谋一一告诉皇上。这一切都可以说明，皇后和李忠的父女关系并不深厚，或者说，二者之间可不仅仅是不亲厚，恐怕还隐隐藏着仇恨。”

程锦如依然将信将疑：“可若皇后真是想要砍掉李忠的兵力，那李忠难道不会意识到皇后的意图吗？如果他还想要保留那支军队，就一定会极力阻挠她谋反，毕竟皇后和军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李忠又是皇后的亲生父亲，也能猜到皇后谋反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他为什么不选择阻止他，让这一切都免于发生。”

程执喝了杯茶润润嗓子：“妙就妙在这里。皇后不傻，李忠也不傻。所以，皇后早在最开始就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小九九可以瞒得过李忠，于是她早有准备，她给了李忠一个更加诱人的条件，让李忠不得不配合皇后的一出好戏。”

“什么条件？”程锦如好奇地说。

“就是那封信。”程执眼中熠熠发光。

顾疏想起来了：“皇后谋反前，曾经交给李忠一封信，那封信的内容是她想要请李忠出兵，联合其他人，帮助她一起谋反。后来，李忠提前将这封信送给皇上，告发皇后的阴谋，皇上这才会提前准备的，之后，他就辞官回乡。”

“是的，就是这封信。李忠的野心很大，他热爱权势，不然当年也不会陷害萧将军，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毕竟他的女儿谋反了，他这个做父亲的难逃其咎，所以这正是他表露忠心，打消皇上疑心的一个绝好时机。因而，他才以退为进，洗清自己的嫌疑，获得皇上的宠信。要知道，李家当年失势，就是因为皇帝对他们的疑心。这就是皇后给李忠的那个更好的条件，一个无价之宝——皇上的信任。这可是再多兵马都难以换来的。”

顾疏突然想起来前尘往事：“我记得，当年，是李忠扶持皇上登基，又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皇上成为皇后。李忠贪恋权势，当时在朝中正如日中天，因而也引起皇帝的忌惮。所以之后李家被削减，李忠都不曾有半点动作。现在看来，他只是一直卧薪尝胆，隐匿锋芒，只为再找一个更好的时机，趁着皇帝的满心信任，给他致命一击。”

程执只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一切都是我的直觉和猜测，并没有什么一锤定音的证据，如若不然，还真的可以绊倒他。”

房门突然被打开，万银尘倚在门框，胜券在握地说：“谁说没有证据。”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你们快看这个，这是刚刚送来的密报，现在目前有两个消息都是好的。我们的人已经秘密探查到，皇后谋反那天，她在京城之外的人马其实并没有收到通知，皇后并没有告诉她要谋反，只跟他们说，让他们在密林中驻扎，有事通知。”

程执一拍腿：“这就对了！正是因为皇后担心他们害怕谋反，不肯配合，于是事先没有告诉他们，但是在皇上眼中看来，这就是为谋反而故意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