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冒皇嗣（五十五）（1 / 2）

“我回来了。”万音尘此时正好回来，他慌张地关上门，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才回来，是查到了什么？”顾疏问。

“确实有不少收获，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他急得赶紧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他喘了喘口气才说：“你让我去查李忠最近的行踪轨迹，我看了一下，李忠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你着急什么，气儿喘匀了在说话也不迟啊。”顾疏揶揄道。

“不，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让我先说，李忠向皇上……”

“李忠向皇上推荐徐冲，让他为圣上去蓬莱仙岛寻仙问药，可事实上，徐冲根本就没有出过京城。”程锦如在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怎么查到的？”万音尘话头被截，看见是她，心头一虚。

“九皇子让我们两个出门查李忠，我也不是吃闲饭的，至于怎么查的，跟你无关。”程锦如瞥了他一眼，像赌气一样，冷冰冰地说。

程执进门正好听见了谈话：“既然徐冲没有出过京城，那就证明道士是假的，如贵人也是假的，所有的这些，都是一场阴谋。”

顾疏顺着程执的话猜测道：“既然李忠是引荐者，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他谋划，可是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若是想要蛊惑人心，用丹药害皇上，那李忠又为什么一直上疏让皇上不要相信徐冲他们呢？难道是故弄玄虚，想要迷惑众人，混淆视线，隐藏他要谋害皇帝的目的？”

程执摇了摇头：“不对，我总感觉不对劲，李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他为了保全自己能在皇帝面前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人，心狠手辣，谨慎小心，又怎么会留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我们呢？”

“说不定，这就是他百密而一疏的破绽，正好被我们查到了。”万音尘得意道。

程执心中总还觉得奇怪，这么隐蔽的事情，按道理来说一定非常隐秘，可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可以查到，实在是顺利得有些让人怀疑。

李忠，到底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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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黑的夜里，将军府上一片漆黑，偌大的一个府邸，只有李忠的房里亮着一盏灯，像是海洋中潜伏在海底的巨兽，睁着一只眼睛假寐。

李忠的将军府和其他人的府邸不一样，因为在这里，有宵禁。

夜晚中的黑暗，一直以来都被认为很安全，深不见底的黑暗包裹着人的身躯，可以让人的视线受到欺骗，看不清真实与虚妄。

李忠的将军府，没有人知道这连绵不断的黑夜中，到底隐藏了多少危险，也没有人知道，这黑暗中到底隐匿着多少血腥罪恶。

“启禀将军，属下发现，近些日子，有人一直正在查您和徐冲手下的那群道士。”一个黑衣人躬身禀报。

“是九皇子手下的人吧。”

李忠坐在桌前，正在专心地握着篆刀，他宽大的手指包着薄如柳叶的篆刀，手臂微微发力，手臂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像是青蓝色的虫子在蠕动一样。

“将军果真神机妙算，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属下已经根据您的吩咐，将徐冲并未出过京城的消息传出去了，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像将军想的那样，有所动作了。”黑衣人恭敬答道。

“做得不错，顾疏的身世还没有消息吗？”他专心致志地吹着手上的印章，将上面的石粉和墨水擦干净，随意地瞥了黑衣人一眼。

“回禀将军，属下无能，九皇子的母亲和萧季青的关系我们并没有查到，当年萧家已经灭了门，没有一个活口，而那个七品小知县家里也被抄了，女眷充为官奴，男子被杀，这么多年了，他们全家基本上都已经死绝。属下也询问了他们从前的邻居，可他们也都不知情。但是……”

一把篆刀突然穿过劲风，刀光如电，带着凌冽的杀气，从黑衣人耳边呼啸而过，瞬间，黑衣人左侧的头发断了一缕，篆刀凛然生风。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李忠抬眼，浑浊的眼睛里，乌黑如浓墨一样的瞳仁，像是看死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属下无能，还请将军恕罪。属下虽然没有找到线索，但是已经开始追查当年九皇子出生时候的稳婆，这个稳婆刚接生了九皇子，就出宫失去了踪迹。属下觉得其中蹊跷，所以已经派人去找当年的那个稳婆了。”黑衣人恭敬地跪着，只是头发散开，有些狼狈。

李忠站起来，慢慢走到黑衣人身边。他嘴角勾起来，阴骘一笑：“那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件事情做得还不错，一会出去领赏。”

“谢将军，谢将军恩赏，属下必当万死不辞。”黑衣人欣喜若狂，一直低着头叩拜谢恩。

李忠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手腕翻转，只听“咔哒”一声，一颗头颅软绵绵地垂下来。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半跪着的身体也倒落在地上。

李忠背着他，冷酷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丝毫动容。

“私自僭越，格杀勿论。”

他枯瘦的手拿起刺进门后的篆刀，轻而易举，像是随意拿起一个物件一样，转过身。

门后清晰可见一道刀痕，几乎贯穿整个结实的木门。

李忠看着手上篆刻的印章，嘲讽地笑了笑：“顾疏啊顾疏，你和老夫争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残废，怎么还是这么不自量力啊，你的身世不管有没有问题，这个皇位都不会是你的，你做了那么多，又能得到什么？”

他阴恻恻的笑声，像是借着黑夜爬行的毒蛇一样，冰冷危险，一点一点缠绕着路人的脚踝，像是溺水的人抱紧水中救命的浮木一样，死死缠绕，不留一点空隙。

这个夜晚，没有半点乌云，辽阔万里，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很久很久之后，当一切已经成了往事，顾疏才突然想起这个晚上的静寂，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点宁静。

已经是深冬了，但是天亮得很早。

因为夜晚下了雪，所以，尽管还没有到天亮的时候，但是地上是积雪已经映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