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醉不容眠 · 夺天(2 / 2)
赵衍熟知他的秉性,若是与他嘴仗,他更要喋喋不休了,也不去理会,思前想后,还是兵权惹的祸。可兵权拿在手上了,又要找个什么由头退回去呢?
他思忖间,目光瞥见挂在墙上的长剑。
妙仪的住处离书房近,她隔了一个半掩的月洞门,避着墨泉,将书房里的对话听了一半,赵衍的话不多,声音不大,听不真切,疯道士说得倒是听得一清二楚。而后书房又传来拔剑出鞘的声音,她也不敢再靠近了。
过了一会儿,她推开门缝,遇见先前见过的少年人托着几瓶药和纱布,往书房里去。于是,跨过门槛,微微蹙眉问道:“是什么人受伤了?王爷有没有事?”
墨泉对着妙仪微微一福身:“小人不能说,娘子还是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妙仪没有依言回去,走近了去听。
墨泉道:“王爷,你这个时候又受伤,还怎么去南诏?又要叫杨相占尽便宜。”
赵衍只笑:“小伤,只当学学别人以退为进……陈道士吓晕过去了,你对外便说是他刺伤的我。”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疾步过来,见了门口的妙仪先是一愣:“你是?”
赵衍闻声:“什么人,进来回话。”
小厮不敢耽搁,几步跨进去:“宫中来人,请您去赴宴。” 他说完往门外望去,见那女子没走,也不知当不当在王爷面前提起,犹豫间,见她已经自己进来了。
妙仪一进屋,果真闻见一股血腥味,赵衍半**身,背对着门,一转头瞥见来人,便让墨泉与那小厮先出去了。
她想上前查看伤口,被赵衍捂住了眼睛:“别看,见血就是煞,对孩子不好。”
她直起身,果真闭上眼不看:“那我出去,还是让墨先生来吧!”
一只手揽上她的腰,轻轻往后一带,再睁眼,她已经背靠着,坐在了他的腿上:“别走。”
“你把手拿开我便不走。”
赵衍依言,见她拿起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他的伤口上,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他心里受用得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是不是药上的太多了。”
“不是,疼罢了,你给我揉揉心口。”
伤在手臂上,揉心口做什么?妙仪也不理他,一边继续上药,一边问:“王爷怎么好端端在府里受伤了?”
“陈道士刺的。”
“他为什么要刺王爷?难道不怕杀头么?”
“他有人护着自然是不怕的。”
“他看起来武功平平,竟然能刺中王爷。”
赵衍笑起来,抬起她的下巴:“爱咬人的兔子我也不是头一回见了,你说是不是?”
妙仪转过头,见药上好了,打算回房,又被赵衍一把按住:“陪我坐会儿,我今日还要进宫。”
他说得平平淡淡,妙仪却觉出他语气中的不安来:“这个时辰,宫门都快下钥了。”
赵衍心中也没底,又不想让她担心,轻轻一吻,印在她的后颈,温暖鼻息撩动颈间的碎发,让她没由来的身上一热,未经多想便问出口了:“王爷可知道进宫干什么?”
“想必是离开大梁久了,皇兄要与我秉烛夜谈……你晚上不必等我,早些安置。”
他走后,妙仪回到房中,拿出袖笼中那被人遗忘的丹药,打开盒子一看,一半鲜红一半乌黑。
她尚未想到用处,便先留着,于是取出一个捻胭脂的石杵,细细研磨碎了,找了个小瓷瓶装了起来,然后净了手,去乳娘处照看清音。
赵衍所料不错,他果真一夜未归。
再见,已是第二日清晨。他带着一身寒露归来,隔着柔软的锦被,环住了梦乡里的人。妙仪握着他的手,冰凉一片:“钟郎。”
“嗯,我回来了。”
“昨夜你……”
“你也要来审我……我昨晚宿在宫中,一个人独枕孤眠,天子为证。”
她哪里是要问这个,“没事就好……”
她正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探问,便听赵衍道:“自然是没事……每年生辰前皇兄都要耳提面命一番,今年他还送了我一块高丽进贡的冰做贺礼。”
“冰?” 哪有人送冰做贺礼的,一开春便是要化了的。
赵衍尽量放平稳语气,不让她担心,仿佛天子赏赐一块冰,也不是什么耐人寻味的事:“有两层楼那么高,明日便也让人抬来了,还有个高丽来的冰匠,要在这冰上凿出个所以来……” 他似是一夜未睡,此时呼吸绵长起来。
“这么大,竟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运来的。”
“十五块一起运的,就为了将这最后一块运来大梁,其余的都化在了路上……”
“还有这样的曲折……”
“也是巧了,昨日宫宴,除了皇兄也正是十五个人呢。”
他说完这一句,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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