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唯一的亲人(2 / 2)
可是谁知,生离死别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那一年,他刚通过武考凑上了兵部的热闹,还没来得及新鲜两天,便查出了阿璇染病的消息。
当时他还觉得,不过是小病。
都说女人毛病多,坐月子落下的毛病,再坐个月子就能养回来。
可是谁知后来南蛮起事,兵部忙的脚不沾地。
待到突然回神,两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璇儿,你爹不是个好父亲。”
泪花溢出眼角,时凯抬手摸了一把老泪。
“当年你母亲去了,你爹顶不住这消息,将你一个人扔在宣京就去了景南。”
“这一扔,就是十几年。”
“爹对不住你……”
时凯一袭粗布麻衣,抬起衣袖蹭了蹭脸。
水迹斑驳之间,眼底的泪却仿佛擦之不竭,不住的涌出滚落。
是他懦弱,承受不住丧妻之痛,便让幼女一个人度过了孤独的童年。
时璇习武,并非一直都爱习武。
小时候的她,也像个普通的女娃子一般,喜欢乐器,喜欢刺绣。
一双与她十分神似的黑亮眼瞳中,永远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再见到时璇,却发现女儿高了,也瘦了。
姑娘家正是活泼开朗的年纪,她却早早挂上了成熟的神情。
当年的时璇一个人纵马,风餐露宿来到了景南边疆,随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两年。
直到后来战事平息,又一个人启程回到了宣京。
再回来,便见到当初干干巴巴的女儿,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几日,分别便被自己送到了眼前。
“是爹连累了你,此事……是我时家对不起夜王,你日后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他说着,将香囊塞回了时璇手中。
仿佛放手再慢些,自己就会舍不得一般。
时璇秀眉紧蹙,一言不发。
纤瘦的手掌捏了捏,哪怕时隔多年,香囊的触感依旧温润丝滑。
像极了母亲的衣料,像极了熟悉的怀抱。
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时璇低下头看向罐子里,整个人却是一愣。
月色撕破了靛蓝透入罐里,打落在或大或小,零零碎碎的金豆子上。
看得出来,这些金豆子都是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小小的金豆子沉淀在罐底熠熠生辉。
莫名的,时璇眼前浮现出往年冬日,时凯意气风发的骑着战马归来之后,总是会在某个深夜里起身挖出这罐子,再在天亮之前将其埋回去。
她总说这是他的私房钱,也知道这确实是他的私房钱。
可是得知将军府完了的时候,时凯竟会将这笔钱交给她,属实在时璇的意料之外。
她脸上的神情从动容,变得忧郁,倒头来再次化作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沉默了许久,才她轻笑一声,长叹道:
“这些钱,你收好。”
“爹,这么多年了,比起留在宣京,景南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时凯不是宣京人,对宣京更是没留下什么美好回忆。
两个人都是中州而来,在宣京度过的时间,也不过那么短短几年。
比起宣京,或许景南更像是他的第二个家。
他这一生在景南的时间,甚至快要比肩出生地的中州了。
“你好好的,过几年等这一茬过了,我来看你。”
她说着,将罐子一伸手塞入了时凯怀中。
时凯见状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她轻叹一声。
“爹,照顾好自己。”
“这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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