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枝春(2 / 2)
裴澄练看着自己的手,心头泛起一股奇异的怅然。
她没有说话,转身便走,背影有一丝失魂落魄。
燕国公被父亲的病事缠身,这两日又在操心她的婚事,忙得压根顾不上注意她的奇怪举动。
裴澄练回了住处后,侍婢们上来伺候她拔钗。
她坐在铜镜前看自己那张脸,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铜镜中又映出一个人影,容色比她还要娇美几分,正是姐姐裴横波。
“方才唤你都不答应,又在琢磨什么?”裴横波问。
裴澄练看着镜中的姐姐,忽然便回头捉住了她的手。
“姐姐,我想问你个事儿。”她问,“你还未跟那野…慕容枭和离时,你有没有碰过他的额头?”
裴横波面上一红,轻咳了一声让周围人退下。
“你这是问的什么话。”她从妹妹的纠缠中抽走了自己的手,嗔道,“做夫妻时日日相对,自然是碰过的。”
裴澄练的眼睛亮了亮,又来抓她的手:“那,那你碰他额头的时候,有没有一种很怪的感觉?”
裴横波躲开了她, 反问:“你问的太奇怪,我不知从何说起。”
裴澄练双手落空,随即放回膝盖上。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她抓着膝头,蹬了姐姐一眼,“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听你跟他的事儿呢,哼。”
裴横波向后走了几步,寻了个柔软的方垫坐下,开始说起自己同慕容枭的往事。
“我第一次瞧见他时,他刚从南方替大将军办完事回来。”她慢慢道,“俊俏是俊俏,可惜京中不缺俊俏的男子,何况那时他奔波数日不曾沐浴,一脸的胡茬不说,衣裳皱皱巴巴的还带着血。”
“那你怎么就瞧上他了呢。”裴澄练急道。
“那时我的马惊了,他正巧路过,顺手帮了我一把。便是这次偶遇,就感觉他与旁的男子不同——哪怕是不修边幅的模样,在我眼中却比世间任何男子出众百倍。”裴横波坚定地道,“哪怕是太子那样的人物,在我心中亦不能同他相比。所以我不曾恨过李玉镜,若非是她,恐怕我如今便是太子妃。我不敢想象若真做了太子妃后再见慕容枭,我该如何自处。”
裴澄练豁地一下起身,迅速地跑到姐姐跟前。
“那,那你碰他的时候呢。”她急急地问,“你是什么感觉?”
只见裴横波掩袖轻笑,随后望向窗外,一双美眸中漾着微光。
“欢喜吧…不,那时心口是疼的…很难说清那时的感觉,总之又高兴,又难过。”裴横波慢慢道,“我从前不信神佛,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世上便没有神佛。可自打见了他,便难说了——白日见人,晚间此人便入梦了。连这等奇诡之事都有,我又为何不信世间有神明呢?再后来,我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主动与他同行。可一捱着他,那感觉便来了——又喜欢又害怕,心肝儿都在颤。其实手也在颤,只不过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怕给他瞧出来,装得淡然罢了…”
裴澄练瘫了下去。
“完了…”她喃喃道,“姐姐,我完了。”
“什么完了?”裴横波早便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追问,“怎么完了?”
裴澄练咬着嘴唇,半晌后又松开,下唇上一排的牙印儿,白了又红,几乎要咬破了。
“我今儿,我今儿碰了别人的头。”她道,“碰的时候我觉得他长得真俊,他真好。可又觉得难受,难受得我想哭,手都在抖呢…后来离他远了,那股后劲儿还在。我当时就想,大约是摸了年轻男子的头都会这样吧。我便再去摸三哥哥…可是奇怪,摸三哥哥的时候就没有这个感觉,只有害怕,因为我能感觉三哥哥并不待见我…”
裴横波听得目瞪口呆。
“那你先前摸的是谁?”她忙问。
裴澄练坐着蜷起了腿,将脸整个儿都埋进大腿中。
“所以,我说我完了…”她呜呜地道,“怎么办姐姐,我摸的是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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