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个丫鬟的骨气（1 / 2）

此时珠儿却是又站出来说话了，她缓缓走到邱氏身边，声音柔柔地道：“夫人万万使不得，少夫人本就身子弱，再打坏了，只怕世子会心疼的！”

邱氏冷哼一声，“那我倒是要看看，他是认我这个母亲，还是认这个妻子。”

“自然是都要认的！”沈姣盼闻言高声道，“自古没有哪个男人是娶了媳妇就没有母亲的，更没有敬爱母亲就失去妻子的，世子恪守孝道，有情有义，向来都能两全，何来这样的抉择？”

“少夫人向来是伶牙俐齿的，要论口才，只怕我们这一屋子都是比不过你的，但你今日忤逆不孝是事实，就是该打！”任姨娘说完，再次看向邱氏。

邱氏话已出口，又怎么好收回，她沉吟片刻，刚要发令，就被强有力的声音打断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之事说到底是我的过错，何必迁连少夫人，不就是二十大板吗？我受罚。”四喜目光坚定，似是赴死的勇士。

“四喜……”沈姣盼面有不甘，二十大板下去，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四喜只是笑笑，对她道：“少夫人切放心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二十大板打完了，我还能伺候您。”

沈姣盼咬着唇，眼里噙着泪，她还想说些什么，四喜却已经毅然决然地向外走去。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即便是秋天关门闭户的，也能听见外面板子落在身上一声一声的敲击。

这每一下，打在四喜身上，也打在沈姣盼心上。

沈姣盼环顾这屋子里的人，有事不关己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置若罔闻的，即便是两个姑娘，也只是有些许同情之色罢了。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四喜，仿佛这个丫鬟的冷暖生死，都是无足轻重的。

可这是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这十几年，无论自己身处何种境地，是春风得意也好，是寒酸落魄也罢，无论是被人捧在手心，还是踩在脚底，只有她，自始至终不离不弃，朝朝暮暮。

她高兴时，四喜会发自真心地替自己高兴，她难过时，她会感同身受，甚至替自己鸣不平，她明明平凡甚至卑微，却从来没有以一个弱小者的姿态陪伴自己，她用自己仅有的力量，无微不至地守护着自己。

而现在呢？分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明知她受了冤屈，却连这点小事都护她不住。

想到这里，沈姣盼深吸一口气，她不顾这满屋子人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径直走到门口，掀开帘子。

外面是呼啸的北风和层层叠叠堆砌的阴霾，仿佛那些压在头顶的云随时都会砸下来一般。

四喜趴在那里，下半段身子已经血肉模糊，看得人胆战心惊。她紧咬着牙，嘴角都渗出血来，见到沈姣盼出来，她艰难地抬起手，朝着屋子的方向挥了挥。

她说：“别看，回去。”

风声呼啸而喧嚣，沈姣盼只觉得一阵热流涌上心头，不知是心疼还是感动，热泪肆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