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殊死一搏堂上鸣冤（二）（1 / 2）

堂上的人终于都沉默了下来。

俞山松又道：“从我儿拿起长刀、穿上盔甲的第一天，他就把命交给了山河百姓，我们俞家上下，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但是，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死！”

“圣上！”沈知忠两眼含泪，操着老迈沙哑的嗓音道：“我是做父亲的，最是知道我女儿，世子在外征战，她这个做妻子，每每都要提心吊胆、辗转难眠，她不说，因为她知道，这便是将士的使命，哪怕有一天天人永别，她绝不会有怨言，诸位说她是胡搅蛮缠也好、 泼辣无理也罢，今日她豁了出去为的只不过是一个公道，难道陛下要让忠烈寒心吗！”

圣上闻言面色凝重，一声不作。

诸臣逐渐又起了议论的声音。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沈姣盼跪在宫门口，双膝下逐渐堆积起积雪，没过了半个膝盖。

她面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用力咬紧牙关，却仍是停不下上牙磕下牙的颤抖。

但她脊梁笔直，唯有青紫的嘴唇中吐出的字词依旧清晰坚定：“俞家有冤，望陛下明鉴！”

这声音穿越苍穹，再次冲进了朝殿。

圣上沉默半晌，终于又道：“印象里这位少夫人也是柔柔弱弱的，竟能有这般响亮的声音，我坐在这个位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外面的声音传到这殿上。”

九五之尊怎么会有闲情去评论一个弱女子的声音如何？他言外之意，分明是说，敢在宫门外呼天喊地，扰乱朝堂秩序的，沈姣盼是旷古第一人。

百官自然都听得出是这层意思，谏官孙大人站出来，直言道：“沈氏目无王法，扰乱朝堂秩序，理应杖毙！”

“圣上！”沈知忠刚欲求情，圣上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后面又有人站了出来，是礼部的王侍郎，“圣上，臣恳请将沈氏就地杖毙，以示天威！”

此时，沈姣盼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声音，击打着堂上每一个人的良知。

从朱红的殿门望出去，只能看到洋洋洒洒的漫天大雪，日辉昏暗，昔日熠熠生辉的琉璃瓦片， 此时也黯然失色，映着苍穹乌云，徒留一抹寂寥空旷，正是因为这抹寂寥和空旷，才让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久久回**，振聋发聩。

“王大人，天威是什么？难道在您的眼中，天威便是威逼利诱，欺下瞒上？天威就是有冤不可鸣，有苦不能诉，有屈不能伸？还是说，天威，就是强权？”

一道干净却沉着的声音在殿上响起，只见太子殿下站了出来，面色冷峻，他对着圣上鞠躬行礼。

又道：“圣上，臣以为，唯有听百姓直言，还百姓公道，公正公允，才能以证天威。”

那王侍郎哑口无言，低着头没再说话。

太子接着道：“以我与沈家的关系，本不便插手此事，只是，如今人在门外跪着，口口声声有冤，为何大家闭目塞听，置之不理，反咬一口伸冤之人？沈氏在外叫嚣扰乱朝堂不假，可有冤的伸冤，又何错之有？沈氏不过是诉冤无门，才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圣上即便要罚，听听她要说什么，再罚也不迟啊。”

大殿上安静了下来。

圣上沉默着，似是被太子说动了，也似是不为所动。

外面的太阳愈发的晦暗。

沈姣盼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手指变得僵硬，但发白的指节死死握着瑾卓写好的状书。

“嫂嫂，你要不先回去，这里有我，我扛得住。”身后的瑾卓忧心她的身子，劝道。

沈姣盼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几个字：“我的夫君，我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