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盼来世有庇护(1 / 2)
开春了,枯了一冬的树枝开始绽放嫩芽,点点微光自枝叶之间挤出,从天牢高高的天窗漏下。
微风拨动枝叶,斑驳的光斑就在谢春风脸上跳动。
静,真安静啊。
天牢之中竟然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呵斥声、鞭子破空声、男男女女的哀嚎声,全都听不到,谢春风的耳中只有呼呼的风声,那点点的光斑带来暖意,叫她的面皮发烫。
有人在她眼前跺脚,溅起的点点水花混着深色,分不清是血还是泥,又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凶神恶煞的脸上,一张血盘似的大口一张一合,唾沫星子自发黄的牙齿缝里飞溅出来,和地上溅起的水花合在一起。
但谢春风就是什么都听不到。
安静得很,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
那也并不是真的风声,是在她身边蹲了一圈的“人”。
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
它们神色麻木,大张着嘴呼啸。那些呼啸希声,落在谢春风的耳里只有一阵阵的风声。
肃穆,哀伤,绝望。
人挤人,人堆叠着人,在这阴森潮湿的小小刑房里,死鬼们将这间刑房塞得满满当当,甚至挤到外头去。活人却丝毫察觉不到,在死鬼们的虚体中走来走去,丝毫没有阻碍。
它们怜悯将谢春风看着,谢春风也怜悯地看着它们。
不必说,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这模样凄惨又可怜。
再过不久,她或许也会像它们一样,和它们挤在一起,蹲着,张着嘴无声痛叫。
微光刺眼,谢春风被人粗暴架起双臂,拖着走。
谢春风在这时候突然想到老锦的牛肉面,那面条劲道但软,挂在筷子上**悠悠的模样,像她此刻无力的双腿。
脚上的鞋不知道在第几天的时候就掉了,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次的被拖行中掉到了哪儿。谢春风这会儿垂头能见着自己软塌塌被拖在地上的脚,脚背磨在地上,自脚趾到脚踝已经没有一处好皮。
她竟然感觉不到疼。
甚至想着:真的很像老锦的面条。
这样想,笑出声来。
“哼,怕是疯了。”
后脑勺落下一个鄙夷的讽刺,两个男人用力把她塞到一个笼子里,铁链哗啦啦响,刀子似的在谢春风的耳膜上划拉。
再一阵哗啦啦响的铁链和磨盘转动声后,谢春风迟钝地因失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撞上铁笼。
铁笼移动,很快,便被拉到了水里头。腥臭的水倏地漫了上来,投水的铁笼惊起水面的孑孓和嗡嗡作响的苍蝇。
谢春风紧紧挨着铁笼,等着那一阵晃**过去。好半晌,那些被惊动的飞蝇才又落回水面,往谢春风露在水面的肩上和头脸上落。
污糟混着血块,足够吸引食腐的飞虫。谢春风知道自己应该动一动,驱散落在她伤口上的东西,免得他们在伤口内里产卵,叫伤口发炎生蛆。
但她是一丝一毫力气都没有了。
她连转个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牢里头尽是腥臭污浊的水,这么多年就没有换过,也没有活水流入。这些脏水不知道混入了多少人的血汗,也不知道浸湿过多少人的尸体。
谢春风冷得厉害,冬刚过,天尚冷,水牢的水常年在这阴森之中沤着,比室内的阴森还要冷上几分。谢春风又在这儿被浸了好多天,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冻得发脆,内里都空了,骨髓早就渗出去。
“哗啦”
一个不察,谢春风脚下打滑,人在铁笼之中滑滑倒,整个人倏地跌进水中,腥臭的水立即淹上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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