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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四章《朱颜改,纸鸢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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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灵魇居

纤手执笔,浸染朱砂,几笔轻描,描出梅花开盛夏。

铜镜中的容颜极美却也极冷,艳丽的妆容掩不去眉目间的冷漠。

放下毛笔,她为自己戴上一顶红玉珠冠。铜镜中映出那绝艳冷漠的容颜在戴上珠冠的那一刻,微微一笑,妩媚倾城。

魂仆陆续涌入,轻手轻脚地抬走屏风一侧那还留有余温的木桶。无声无息,不敢惊动那正在梳妆的绝世佳人。

起身,转身,两截云袖犹如伸展的羽翼一般飘起落下,艳红的罗裙长至地面,质地看上去却很是轻薄。上身穿得极为单薄大胆,露肩露腰。本该系在腰间的血色长带此刻却如同披帛一般在双臂绕一两圈后环绕在她周身。这种装扮在古代可谓大胆之极,怕是只有花街柳巷的舞姬歌妓才会穿着如此暴露。

而那些,与她何干?

倚晚心中不屑,思绪却是错综复杂。她早已确定冶狩是胭脂的父亲,早已是她恨之入骨之人。而今,她却要以容色、以身体去取悦他,取悦那个她曾经的夫君。

步入长长的星海走廊,走过重重迷阵,路过一处又一处风景。路并不是极为漫长,但倚晚却走得出奇的慢。唉,明明是已经下定决心绝情到底,却还是不想去面对那伤痕累累的曾经。

曾经……曾经有那么几次,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找到了依靠。结果,一切都如水月镜花般一碰即碎,迅速幻灭在她眼前。两任夫君,一任以爱为名伤她害她,一任只是为了让她为其所用比起夫妻更像主仆。亲朋好友,死的死,离的离,背叛的背叛,疏远的疏远,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利用了她。原来,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众人眼中的棋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事已至此似乎也没什么了。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不在乎再多上一两道伤口。至少,她还活着,坚强地活着。长夜何其漫长,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展翅的梦魇纠缠着,一个噩梦和两个噩梦有区别吗?

那一大片蒙上幽暗的翠绿色枫林终究是跃然入目,那座立于水面的阁楼依旧,她却突然有些移不开步伐。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抗拒去那里。

半晌过后,倚晚还是踏出那一步,带着妩媚的浅笑走向那扇门,走向住在里面那个给自己带来最初噩梦的男子。

推开门,见他斜倚榻上,一旁的地上放着几个空掉的酒坛子。他望过来,倚晚看见他眼中的惊艳、欣赏、狂热。本来坐立不安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完全平静下来了,既然她要来,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如果连他这样的眼神都受不了那她还不如躲他躲得远远的。

可是,踏上的路是不能回头的。

看着冶狩举觞示意,慵懒而迷离地看着她。倚晚垂眸,敛去最后一丝慌张。双手抬起身体缓缓旋转,飞扬的罗裙下,纤细的脚踝处系着一串造型古朴且正欢快作响的铜铃。铃声清脆悦耳,让人不由沉醉其中。

倚晚猛地停住,一个飞跃,甩出长带,轻盈落下,点着地面再次移动。甩袖,旋转。铃声跟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地响动,这是唯一的配乐,却不会让人感到单调,那舞得妖娆的人儿已是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猫儿似的黑瞳里流转的是柔媚,舞姿妖娆热烈而柔美。一笑一回眸,云袖起落间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回身,袖飞,意味深长地看着正望着她的冶狩,再次旋转起来,却是只在原地。

“凌波飞燕?”冶狩似乎看出一点名堂来了。“如果夜儿你认为凌波飞燕对我有用的话,未免有些天真了。”

倚晚没理他,继续旋转。直至舞罢停下,周围已被她甩出的长带毁得有些惨不忍睹。那一道道深陷的痕迹,宛如被人提剑砍过一般。

左手扬起在上,右手却是平放着遥遥指向那榻上饮酒的人。倚晚这才开口,声音难得是温柔似水。“夫君说笑了,我跳这段凌波飞燕可不是要对付你。如何?可好看?”

冶狩抬手,示意她过去。倚晚收了动作,缓缓向他走去。每踏出一步,铜铃便响一下,来到冶狩面前恰好十七步。

倚晚将手交给他,自然毫不意外会被他扯入怀中。任他挑起自己的下巴端详,任他肆意打量自己的妆扮。

“这妆容不错,不过你好像太温顺了,有点不正常啊!”冶狩不介意享受来自她的讨好,这让他很高兴。虽然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小花招。“想干什么?”

“被发现了~”倚晚娇笑,按着冶狩缓缓躺下。因为她正被冶狩抱在怀里,自然而然也是顺势倒下。气氛顿时就暧昧了。

冶狩微微一笑,颇具深意。抛了手中的觞,任由她欺近不去阻止。“意欲何为啊夫人?”

“嘻,夫君可曾听过三千惊鸿镇魂铃?”倚晚的声音依旧柔媚悦耳,可内容已经让冶狩警觉起来。但是,还是晚了。

“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动不了?他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还能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气,还能看见她依旧温柔却让人看着心惊的笑容,甚至还能说话,什么知觉都有,但就是不能动。

“此铃须响满三千三百三十三次才会有镇魂之效,对于某些紧急情况来说实在是有些无用。

不过,这种情况还蛮有用的,你说是不是呀夫君?这镇魂之效一旦产生,看起来连神仙也不得不屈服哦~”倚晚不理他自说自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她已是坐直了身子。随手挑起冶狩的一缕白发摇啊摇,冶狩就这么反过来被调戏了,大逆袭有木有?“夫君~你还好吗?”

冶狩下一秒被重重摔在地上,却是很倒霉地脸朝下。因为不能动,他这下摔得可能还真有点惨。倚晚可不会理这些,上去就是一脚帮他翻个身,紧接着一脚踩在他的心口上,毫不留情。

“我是真很想杀了你的,可惜三千惊鸿镇魂铃见不得血腥,我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然我会很乐意留下来折磨你。所以,便宜你了。”倚晚蹲下,狠狠扇了冶狩一巴掌后才起身离开。在踏出云寒水榭前,她扯下了那顶红玉珠冠随手丢下。这也是他送的,据说是他们族人成亲时的习俗,男子要向未婚妻献上红玉珠冠以示她是他最珍爱的人。最珍爱的人?如果这般待她都算是珍爱,那还真是让她恶心!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倚晚离开了阴阳宫,连忙往咸阳的方向赶去。

不觉中,天色变得有些怪异,夜幕变得更加阴沉,闷雷阵阵,时不时有雷蛇穿梭在云层里,看上去好不危险嚣张。

水榭中,冶狩依旧倚在榻上饮酒,不过这次是直接对着坛子喝,之前的动弹不得仿佛只是倚晚的错觉。确实,那是他给她的错觉。银灰色的双瞳里尽是暴虐,虽然表面看上去他还是那么风轻云淡。

啪啦!酒坛被摔成粉碎,残留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冶狩起身,望着敞开的大门,目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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