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时正年少（2 / 2）

小女孩的声音远远从门外传来，在偌大的贺家回旋几圈，再传回来时多少有了掺杂了些回音，本来该有的甜美，也只剩下了嘈杂。

贺知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目光投向门口，果然见到那个熟悉到让人厌烦的身影又一次蹦蹦跳跳地进来。

弱智。

贺知远在心里吐出冷漠而恶毒的评价，但教养不允许他摆出脸色或者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是他只是面无表情把目光收回来，又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人身上，那个站在客厅边里的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被那突然出现的高呼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可见地抖了一下，她有些惊恐地瞪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一只手抬起来似乎想抓住这里她唯一认识的站在她身前的人的衣角。

可她没能抓住。

管家当然也听到了声音，他转头看向门口，然后继续执行着他一向完美的管家的职责，迈着间距相等的步子走向门口，同时略一俯身，脸上挂着早已定型的笑容用一成不变的声调说道：“欢迎您的到访，纪小姐。”

小姑娘的手就这样垂在了空中，她似乎已经在片刻间明白了什么，刚伸出弧度的手臂再没有往前的趋势，而是快速地落下来收回来，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真是只可怜的小鹿。

贺知远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当时的他不可言状的情绪，奇怪而又绵密，仿佛在心里扎根一样直直生长，让年少的他无法释怀和忽视，很多年后，他才明白，那叫做心疼。

可是当时的贺知远却完全无意纠结这种问题，小时候的纪念完全无视了管家的招呼，理都没理他直接往里跑来，一面还继续喊着贺知远很不待见的称呼“远哥哥”。

贺知远是不喜欢纪念来家里的，可是两家就是邻居，又是世交，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定下了的婚约，纪念跑到贺家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多。

贺知远拦不住，也无心跟她费这种小心思，在贺家玩的纪念贺知远不在乎，可要是跑到他房间里，贺知远就很拒绝了。

所以眼看着里面有要冲上来的趋势，贺知远赶紧不动声色地先行一步，往楼下走去，面上以他一贯死水无波的表情礼貌地颔首应道：“纪念妹妹来了。”

纪念傻傻地拼命点头，仰起脸一脸傻笑地看着他，又喊道：“远哥哥。”嘴角还有隐隐的口水渍。

贺知远赶紧把眼神移开，虽然只比纪念大一岁，但小小的贺知远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对于纪念这种时不时还留着口水一声一声叫着他讨厌的“远哥哥”这种幼稚称呼的小屁孩，其实很不待见。

这一移，就移到了旁边的小纪知归身上，那双清澈而怯生生的眼睛，一下望过来，贺知远忽然觉得，小鹿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