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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许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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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鱼抱着碗道:“谁知道你那彪悍娘子要做什么,说不定因爱生恨要报复和尚呗!”

许安面色难看起来,陆探微尴尬地拿一块山芋堵住鱼嘴:“抟风贤弟不要胡言乱语。”

许安的药撒了一半,才勉强镇定,转向看起来靠谱一些的嫏嬛:“姑娘可知究竟?”

嫏嬛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苦茶:“我以为,许先生会知道。莫非,你并不知尊夫人的过往?”

许安现出委顿之色:“我知她出自阿伽蓝。”

“你娘子爱慕伽蓝寺大和尚。”小人鱼咽下山芋,补充道。

陆探微看了看许安不能置信且大受打击的神色,恨不得拿抹布堵住抟风的嘴。

许安的药碗粉碎于地,药汁泼溅上衣摆。

嫏嬛见状,搁下茶盏:“许先生也感觉得到,尊夫人怕是要做危险的事情,而你并不想她身陷险境吧?”

小人鱼悄声对陆探微道:“瞧,嬛嬛大人要开始做生意了,可是书生这么穷,能赚几个钱。”

陆探微心道你这么擅长察言观色,为什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递一句把人家刺激成那个样子。

许安听出嫏嬛的言外之意,急忙求助:“请姑娘指教。”

嫏嬛慢条斯理道:“许先生可听说过洛阳的嫏嬛画馆?”

见许安脸上一片茫然,嫏嬛不以为忤,介绍道:“我便是嫏嬛馆主,以贩卖画境为生。此画境既能窥得人生过往,亦能为客人于画境中修复过往缺憾,让客人夙愿得偿。”

许安将她这番话理解了一遍,更加茫然:“这跟我与华缨有何关系?”

嫏嬛笑了笑,歉然道:“实不相瞒,在水府时,我为尊夫人做过一场画境,窥见她的一段过往,却不知后续。尊夫人如何与先生相识,以及你们成婚后发生过何事,我预感这段往事或许能解开谜团。”

许安沉吟道:“我与华缨相识,是一次偶然。婚后生活平平淡淡,与寻常夫妻一般,只是我这副病体连累她诸多辛苦。我们并未发生不同寻常之事。”

嫏嬛不同意:“生活从来不寻常,柴米油盐中,一样可窥见真相。若先生允许我们了解来龙去脉,请赐一滴指尖血,我便可绘出先生的画境。”

一番思量权衡,许安刺破手指,一颗淡红血珠冒了出来。小人鱼撇下饭碗,拉着陆探微前来观看书生的画境。嫏嬛取出画笔,为书生许安绘出画境。

轻雾飘过,小小茅屋空间一阵波动,天地风物浮现于幻境中。

年轻书生赶了一程路,口渴燥热之际,听见河流之声,急忙越过山岗,奔到河边,扎了衣摆,蹲下鞠水痛饮。解渴后,书生发现手心沾了一片焦黑之物,书生洗了手,重新捧起清凉的河水,掌心莹亮的一抔水里,载沉载浮几点暗金鳞片,比寻常鱼鳞大了数倍。

书生抬头望向河面,河道转弯处卡着一条巨大鱼尾,书生吃惊不小,然而心底有个急欲探寻的念头催促着他。书生起身,没有丝毫迟疑,跟随心中念头,趟过河水,去看鱼尾。

书生探寻的目光扫过焦黑鱼尾另一端,顿时惊吓得跌坐河中。

——女子优美的形体伏在水中,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一半是女子之形,一半是大鱼之尾,仿佛古书中的鲛人。

呆愣之后,书生将女子翻了过来,试探颈脉,脉动微弱,她还活着。书生慈悲心大发,脱了外衣,裹到女子身上,抱她离水上岸。书生又脱了中衣,到河里浸湿,再返回鲛人女子身边,给她擦拭伤口。遍布全身的伤痕以鱼尾最为集中,鳞片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如同烤焦的鱼。每擦一下,她都浑身一颤。不知她为何所伤,伤势如此严重,书生垂泪。

附近没有人家,也不见渡船,书生无法抱着鲛人行走太远,只能暂时栖身野外。夜晚来临前,书生拾了一堆干枯树枝,夜幕降临时,书生燃起篝火。黑暗的山林里晃动着幽幽绿光,野狼的嗥叫此起彼伏,响彻四野。半死不活的鲛人散发着灵物独特的异香,勾得群狼馋涎欲滴。书生饿着肚子提心吊胆,不断添柴,唯恐篝火熄灭,自己和鲛人成了群狼的宵夜。

柴禾终于燃尽,篝火黯淡,夜色依然深沉,林中绿光越聚越多。书生看了眼昏沉不知几时能醒的鲛人,恍惚中感觉这一切彷如梦境。他浑浑噩噩躺到鲛人身边,抱着她冰凉的身体,给予她为数不多的体温,等待命运的裁决。

群狼即将踏出山林,一个黑影掠上树梢,狼群伏低身躯,步步退后,随即畏惧地转身,撤回密林深处。

书生抱着必死的念头,在现实与梦境交织中入眠。

天光入眼,书生醒来,身边唯有自己的外衣,不见了鲛人。她终是成了野狼的腹中餐,书生落泪,正哭泣时,听见水浪声声。书生转头,隐约见重叠岩石后有人。书生擦干眼泪,心中惴惴,走向岩石后。

女子皎洁身躯出没河中,指尖绽放朵朵浪花,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她发丝滚落锁骨,沿着玲珑有致的弧度蜿蜒入河面。书生捂脸转身,一头碰到岩石,撞得跌倒。

眼冒金星的书生心生欢喜,她醒了,没有葬身狼腹,随即又满脸燥红,自己太鲁莽,撞见人家洗澡,被发现的话,她会不会误会他别有所图?书生惴惴不安,准备静静离开。放下手,书生低着头寻路,入目一双洁白玉足,踏着细沙,挡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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