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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素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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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素盏便在府上打搅了。”她的忧伤霎时散去,想了想,又表示担忧,“夫人不会介意吧?”

温峤陡然尴尬起来,嗓音干涩:“没有。”怕听者误会,又补充,“没有夫人。”

水榭外,施管家背过身去,抬袖捂嘴,忍得很是辛苦。

水榭里顿时弥漫起异样的气氛,素盏垂头,将一缕笑意藏起。

暑气被微风卷入,如遭火焰炙烤的左司马仓促脱身前,交代了一句:“将军送来的轻容纱,姑娘可裁衣自用。”

温峤足上的沙棠屐踏过水阶,宽袍大袖回旋间,沉水香旖旎飘散。素盏扶着水榭雕栏,望着他匆忙离去的颀长背影,忍不住笑了。

轻容薄纱最宜夏日,素盏托施管家请了江州城有名的成衣人到府上,量身裁了两套薄纱裙。轻容名贵,她不常穿,因不时下厨,帮厨娘做几道洛阳菜或是金陵菜。

这日向晚,有江上渔翁提了鱼篓,送鱼到府上。素盏打算烹一道鱼脍,让渔翁将鱼送入厨房。晚膳做好时,府中出了一场变故。

大将军麾下一队士卒闯入温宅,声称有江东细作混入城中。左司马的声名地位不足以在这场混乱中保全,任何人都无法抗衡大将军的权势,就连江东朝廷都要退避三分。近年来,大将军兵力愈发雄厚,朝廷对大将军的忌惮与日俱增。江东危如累卵,天下却噤若寒蝉。皇帝屡屡派出使者探听江州动静,大将军往常对此嗤之以鼻,不予追究,但今次不同。

大将军得到消息,皇帝密使入了左司马府。温峤是大将军倚重之人,且曾是江东朝廷重臣,敏感的身份使得他在江州城地位十分微妙。猜忌多疑的大将军就连左司马府多了一个素盏都了如指掌,何况一介扮作渔翁的密使。

大将军王敦亲自带着渔翁进了温宅,阻止了亲卫搜寻这座自己赐下的宅邸。阖府上下惴惴不安,温峤踩着木屐走出房中,神色自若恭迎大将军。

大将军王敦腰挎宝剑,一代权臣不怒自威:“泰真,你可见过这渔翁?”

温峤抬眼打量瑟缩在卫兵手中的渔翁,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江上渔翁千千万,见过也未必记得。”

王敦对他这反应并不意外,不知是怀有一丝期冀与信任,还是好以整暇等待对方露出马脚,他不怒不急,一步一步引君入瓮:“那么他可曾到你府上?”

温峤转头唤来施管家:“大将军问这渔翁可曾到咱们府上。”

施管家脊背生寒,仍保持大府管家的镇定,躬身回应:“一个时辰前,确曾送鱼到府上。”

温峤又转头朝向大将军,重复了一遍:“管家说这位渔翁一个时辰前确曾送鱼到府上。”

王敦点点头:“鱼呢?”

温峤转向施管家:“鱼呢?”

施管家心道坏了,只得据实以禀:“鱼……被素盏姑娘烹饪了。”

温峤再转头朝向大将军,重复一遍:“管家说鱼被素盏姑娘烹饪了。”

王敦伸手拍了拍温峤肩头,语重心长:“泰真,本将军不聋。”手掌下,其人肌骨稳如磐石,无丝毫动摇与畏惧,遂笑了笑,“就是泰真新收的那位姑娘?还会厨艺?本将军可否尝尝?”

温峤一脸谦逊道:“厨艺尚可。大将军若不嫌弃,可留下吃晚饭。”

二人如话家常,仿佛剑拔弩张的气氛并不存在。然而在二人之外,幕府精兵以合围之势占据各个方位,没有撤兵的迹象,温宅众人提心吊胆皆不知下一刻会遭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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