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采撷江中月（2 / 2）

10分钟后，周玳玫，喔不，是34岁的江月进来了。

服装是她自己挑的，她穿着袖口有刺绣花纹的白色套裙，刚刚垂在肩头的那两只麻花辫已经被打散了，盘成了优雅的发髻用珍珠发夹固定。

周玳玫走进去，已经发觉不对。

摄影棚在短暂的10分钟内已经搭好了道具，一位消瘦头发花白的临时女演员已经躺在**静静阖上双眼，一床发白的被褥裹着她消瘦的身躯，这俨然就是江月的外婆了。

而且，摄像机已经启动。

江月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安详仿佛睡去的面容，镜头推进，她的脸色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是悲痛万分，最后是绝望。

她慢慢走进屋里，手上拿着的包已经掉在了地上。

然后她站在外婆的床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外婆的脸，她的手颤抖着，镜头移到她脸上，原来她已经是一脸的泪。

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她先摸到了那床洗得发白的被褥，那床被褥已经用了二十多年，棉花弹了无数遍，被套上全是补丁，曾经是很温暖的被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再怎么晒，被子也不会变得松软，触手是冰冷而坚硬的。

她的手终于从被褥上触到外婆的脸，曾经温软柔软的皮肤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变得僵硬。

布满皱纹的脸是安详的，可是这逝去的安详下带着对她的浓浓的失望，可是从此她们天人永隔，江月是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了。

曾经的记忆排山倒海袭来，江月颓然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脸颊贴在外婆的脸上，像是她极小的时候，经常这样依偎在外婆身边撒着娇。

镜头只能带到她的背影，只能看到她的肩膀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抽噎声，声音急促而难听，像是受伤的动物无助又绝望的嘶鸣。

太迟了，她来的太迟了。

外婆已死，她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谅，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懂她，再没有人知道，她也曾经是一名单纯懵懂的少女，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陌生人。

“cut”一声令下，周玳玫立刻从江月变回自己，她迅速从地上起身，洁白的裤子膝盖上因为刚刚跪倒在地的动作，磕上了两道灰尘的痕迹。

袁导手握着笔指了指她的膝盖：“刚才一下跪下去，恐怕膝盖都淤青了。”

周玳玫笑笑：“我觉得在刚才那种情境下，江月根本就不知道‘慢慢’地跪下去，她已经在悲伤悔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当下如果有人拿到刺进她的身体，我觉得她也不会感受到疼痛。”

袁导抬起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你今年多大？”

“下个月满21岁了。”

“还很年轻。”袁导点了点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可以走了。”

“多谢导演。”她也没有再扭捏，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就赶回学校上课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的膝盖都肿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便也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