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分毫不差(2 / 2)
“阿姨,”走出重症监护室的陆且将立刻拉下口罩,向她道歉,“抱歉,是我的错。是我没来得及保护好新茶。”
吴簌华女士一身隔离服,此时摘下口罩来,也朝他礼貌地笑了笑:“小茶受伤不是你的错,具体事宜我都从时研所听说了。且将,别这么苛责自己,小茶他现在就算醒着,听到你说这话,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陆且将顺着她的话,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重症监护室,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阵阵抽疼:“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新茶的。”
“我放心你,”吴簌华将身上的隔离服换了下来,拿起自己包,“我力求让小茶这辈子过得平平顺顺,安全稳定,没想到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小时候我虽然管他有点严,但从没让他吃过什么苦。要是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没有的事,”陆且将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玻璃似的眼睛好看极了,“他很好。”
吴簌华女士离开了,陆且将看了看时间,距离家属探视的时间还剩十分钟,便重新换了个口罩戴上,推门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许新茶安静地昏睡在病**,一片惨白的病房里放着好几台机器,都泛着死气沉沉的白色,唯有心电监护仪上起伏平稳的心电图才在这片惨白里显示出一点活力。
陆且将重新坐回床沿。这重症监护室里安静极了,他能听到心电监护仪运转的声音,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伸出手,隔着手套抚上许新茶的脸颊,丝毫温度都感受不到。陆且将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一点点冷却下来,他一只手搭着许新茶的手,自此便似乎升腾了些许温度,流进他一半的身体里。
另一半身体则冰冷极了,仿佛被埋在千里皑皑白雪之下,又仿佛被浸泡在凛冽寒冬的冰泉之内。
冻得他毫无知觉。
陆且将缓缓俯身,撩开许新茶额前的碎发,隔着口罩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将他从极度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拯救出来。
那张卫飞传过来的照片里虽然并没有附带身份信息,但这上面的五个人,陆且将却堪堪认得全部。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张照片里那位坐在中央的人,会是他的导师常含平。
左起来算,第一位是江远,第二位是程泽,中间笑得最为爽朗开心的是常含平,而坐在他身侧的那位学生,毫无疑问就是常寄。至于最右边的人是谁,陆且将也没见过,现在他也无暇去思考。
在聚会的时候拍拍照片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然而这上面的五个人,每一个都不像会主动提出拍合照的提议的。常含平作为陆且将的导师,陆且将也最为清楚,平日如果有女孩子想要跟他合照一张,常含平通常是拒绝的。
他不喜欢拍照。
而这张照片里,常含平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和现在相比稍显年轻和精瘦,却并没有差多少。再观其他人的样貌,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张几年前的老照片。
常含平合照没有问题,聚会拍照也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了这两样恰巧凑到了一起。就算这只是一个巧合,那么和常含平合照的人,就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迄今为止,江远牵涉两起时间杀人性质的案子,程泽则主动向安红提供法律援助,而他负责的苏韵锦坠楼案也被时研所怀疑为时间杀人性质,常寄正好是这起案子里的被怀疑人,是时间窃贼的可能性极高。
五个人的合照里,三个人和时间杀人案有牵扯,另外一个还是时间研究界享誉盛名的教授。
陆且将实在是不想去思考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常含平,还是其他人,他们都互相认识对方——也许还是知根知底的那种,这就意味着常含平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所谓的时间管理者和时间能力。
想到这里,陆且将又倏地记起许新茶之前的分析,这人在之前就推断称,这是一起团伙作案,而这个团伙里至少有四个人。
现在这张几乎快要成为“嫌疑人合照”的照片里,一共有五个人。
许新茶说得几乎分毫不差。
有护士在外面敲了敲门,示意探视的时间到了,陆且将最后轻轻握了握许新茶的手,从重症监护室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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