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岁月啊（2 / 2）

先皇早已驾鹤西去二十年，当今陛下就是原来的大皇子，如今也迈入了老年生涯。

弹指一挥间，她早已不是二八年华。

滚滚红尘，没有人可以青春永驻，她也不例外。

一想到故人，这一晚又是一夜未眠。直直躺到黎明破晓，她方才昏昏沉沉睡去。在梦里，她重新回到十六岁那年，早春时节，海棠花树下，一人青衫独立恭候在此。等到走到近处，听得耳畔一声鸡鸣。原来是天亮了。

旧梦一场，斯人远去。

眼角的泪痕尚未拭去，心头的忧愁缓缓升起。

她时常自我怀疑，这般苦行僧的生活是否有价值？倒不如自刎来得痛快自在些。往往转念一想，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是白宇千辛万苦求来的。

轻生就是辜负了白宇的心意。

她便只好继续活着，希望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帮助白宇。虽然这些事，从未有人告诉过她，甚至连白宇都没有交代她如此乐善好施。

偶然的一天，一个想法萌生：光积善缘，说不定能帮助白宇早日回到自己身边。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琳琅捧着一大束玫瑰，笑嘻嘻地走到她眼前。

明霜霜收回视线，一脸落寞，“无事，年纪大了，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罢了。琳琅，你拿花作甚？”

琳琅一边将玫瑰放入花瓶中摆放好，一边说道：“我见公主时常难过，就想着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让公主多看看，说不定公主会欢喜。”

明霜霜盯着花瓶，心思神游九霄。曾几何时，未出阁前，会有白衣少年献上海棠花。好像是第一次重生的时候，她得到了那一世白宇满满的爱意。这样说起来，她不知道比世间多少女子幸运。

“公主，你怎么又不听我说话了！”琳琅倒不是气恼，就是性子耿直憨憨的。

被琳琅拉回现实世界，明霜霜心思都放在花瓶上，喃喃道：“琳琅，你说什么？”

琳琅向左跨了一大步，挡在花瓶前面，踮起脚，把脸凑到她面前：“公主，我说，早膳准备好了，您午膳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吩咐小厨房准备起来。”

忽然，琳琅捂住一只耳朵：“哎，可别说什么青菜白菜的，我不听。”

明霜霜轻飘飘地随意说道：“那就随意吧，不要铺张浪费。府里多余的菜蔬都捐了，把那些菜蔬放到不起眼的地方，任由有需要的人自取。放了就走，不许逗留，别让取菜的人觉得为难。至于早膳就算了，我年纪大了，没有胃口。你吃了吧。”

琳琅可不管那么多。不一会儿就端了食盒进来，满满一桌子的菜。

惹得明霜霜有些不满，教训道：“琳琅，我不是说过不许铺张浪费。你让小厨房做这么多菜，那够多少吃不上饭的人去吃饭。你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有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虽然是公主，但是应该作为天下人的表率。咱们不能这么浪费，懂吗？”

琳琅依旧不为所动，直到摆放好筷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一脸委屈：“今日的每一道菜，都不是用的府里的。公主，这是我之前攒下的月银买的。我就知道公主不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才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是是取之琳琅，用之公主。”

公主的恩情，她从未忘记。年纪虽小，却也懂得报恩。琳琅早就提前攒下几个月的月银，来准备今日的三餐，专门献给公主。

明霜霜自觉冤枉了琳琅，“琳琅，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伸手想去摸摸琳琅的头顶，最终缩回手。

琳琅主动凑过来，拉着她的手：“好了，琳琅不生气，吃吧。”

这辈子明霜霜膝下无子无女，唯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侍女琳琅。琳琅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小侍女一样的存在，更像女儿。

明霜霜吃着菜，看着琳琅，眼尾泛红。

长安像白宇，性子稳重懂事。琳琅像她，俏皮可爱。如果第一世，她能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或许能拥有长安的同时，再诞下一女如琳琅般。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