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长安（四）（2 / 2）

“她喜欢和平。你愿意为了她放弃复仇吗？”

“我不能。单单是我自己的，我愿意为了我的女儿放弃复仇。可我身上背负的是全族的仇恨。”

明霜霜接上话，来了一句，“你想对帝君复仇，直接去杀帝君不就好了。没必要被魔族利用啊。你看看，要不是你帮助魔族，这三界都不会被糟蹋。外界多少神将和鬼差都牺牲在战争中了。明明可以一对一的事情，你干嘛搞得这么复杂。”

“是遗爱将我从拜月潭救出来的。我帮他，是报恩。”

鸢红指出原因所在。

明霜霜稍加思忖，“那你可以换个方式报恩，没有必要以这种血腥的方式。譬如你先找帝君私下报仇，这个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谁也不能说什么。等你找帝君报完仇，再给予遗爱多多补偿不就好了。”

“可是，大战已经爆发了。我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明霜霜搓搓手，“可以休战暂停。你私下约帝君单挑。这样，我明霜霜做个中间人。帮你们选个场地和时机。你觉得行不行？”

鸢红犹豫了。

“鹤庆最是心地善良。她也不想看到三界处于战乱中。你难道就不怕鹤庆难过吗？鸢红，你知道的，是帝君将火族覆灭，可这与三界何干？你不是不讲理的，应该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鸢红妥协了。

趁着机会，明霜霜抓住主动权，“三日后，在我的坤殿，你与帝君单挑如何？”

鸢红点点头。

“即便是我同意了，魔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明霜霜戳出厉害关系，“这个你放心。遗爱完全是仰仗你的存在，才敢爆发战争的。你若是不在，他不敢轻举妄动。以我对遗爱的了解，他不是我的对手。来——给我，你的手。”

鸢红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做什么？”

明霜霜拉着她往外走，“三日后你与帝君对决，不知生死。所以，把握当下。我带你去见鹤庆，你们母女好好说些话。”

“鹤庆，她未必就想见到我吧？”

“那不是有我呢。放心，我会让鹤庆想见你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可是鹤庆最好的朋友。她会听我的。”

鸢红随着她走了，藏情自然也是追着去的。当魔族发现鸢红失踪的时候，为时已晚。遗爱迫不得已，暂时休战。魔族停止进攻，仙界和鬼界自然不会主动出击。至于人间，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打不打都无所谓了，反正最后都得重建。

另一边，长安不知道何时不见了。项满寻遍了每一处宫殿，都没有找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去告诉明霜霜。长安就好像是一道谜，来得神秘莫测，消失得神秘莫测。

长安是在早期的麒麟春，被发现的第一批魔物。据此推测，明霜霜想他应该是回到麒麟春的。本来项满是想陪着她一起去麒麟春寻找长安的。但是她没有同意。比起寻找长安，项满留在帝君身边会更稳妥。

在明霜霜的计划中，无论帝君还是鸢红赢，最终都是两败俱伤。鸢红不能帮助魔族，那魔族势必会退缩回到麒麟春内，不敢造次。

完美的计划，但愿能顺利进行。

只不过，她还未踏出院子的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母亲。”

是长安。

“长安，你刚刚去哪里了？”

明霜霜心中难免不安。

毕竟长安是魔物堆里出来的。她很难不将长安与魔族联系。若真是魔族的细作，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了。长安是否真的是长安，是不是她的儿子。就在她慌神之际，长安一如既往地扑到她的怀中撒娇道：“母亲，孩儿不过是去看荷塘里的芙蕖开得不错。多呆了一会儿罢了。”

明霜霜抱着长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是她多疑，是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容不得她天真烂漫。细细一想，为何鸢红一离开麒麟春，长安就凭空消失了一段时间。万一长安是魔族中人，去遗爱那里通风报信了？

“长安，你是我的长安吗？”

“长安自然是母亲的长安。”

“那母亲问你，你是不是魔族中人？是，或者不是？”

“不是。”

明霜霜托起他的脸，直视他，一字一顿道：“长安，你与魔族有没有关系？我要起誓，以我的安全起誓。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我明霜霜神魂俱灭，永不安息。”

长安闪躲了，久久不语。

明霜霜彻底明白了。

长安果真不是自己的长安，是假的。大家都说长安是假的，她统统不信。曾经，心存侥幸，她满以为自己的乖乖儿长安回来了。如今，她不得不信了。

“长安，我与魔族，你选哪个？”

“我不选。”

明霜霜对于眼前的长安，是倾注了真实的情感，认认真真拿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的。她已经最大程度，去照顾好这个长安。

只是，她不至于傻到用三界的安危去做赌注。

“骨扇——定！”

她敲晕了长安，低声道：“对不住了，你不选，我已经选了。我没有选你。”以骨扇为阵法，她暂时困住了长安，以免出意外。帝君与鸢红的决战，就在明日。她唯恐长安会去麒麟春通风报信，迫不得已做出此举动。

她选了，又好像没选。仅仅是打晕了“长安”，却也限制住“长安”的自由。

抱着长安，她瘫坐在地上。

泪已经流干了。

心却仍旧在痛着。

她其实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吾儿长安再也回不来了。

怪只怪，她心底最后一丝期望。情知回来的“长安”是魔物，是假货。就是不愿意掐断这该死的妄念。她用亲情的计谋稳住了鸢红，自己却被亲情缠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