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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为她辩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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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盒里是一卷纸扎。刘玉霖跪坐在香炉案后,用葱玉指尖将纸扎摊平。

才看两行,她心脏突跳,紧张将纸扎卷回。

“你——”

“我没有看。‘’

“那这东西——”

炉子里被她点起艾香,熏得人头脑发烫,木漪几步走至她案对面,顺势坐下,“陈二郎君令我转交。”

“他?当真?!”

信中情词是陈澈所写,被谢春深用了手段,在寄去刘玉霖的故乡途中所拦。

木漪撒了谎,仍正色说:“当然是真的。陈家兄弟就要来洛阳了,他们途中要经过你的家乡,陈大郎君不知你是否还在宫中,想要来信问上一问,可战乱断了你家附近信马的路,陈大郎君忙着军政,这封书信便被陈二郎君保管,恰好他与我有一面之缘……总之,这封信兜兜转转到了我的手里。陈氏兵马不日就到,你要去见他吗?”

骗刘玉霖不难。

她不曾染墨,不知墨黑,白纸黑字在手就什么都会信。

木漪接下来就该按谢春深所说,引人出宫与陈澈相见。

但那一瞬,她心口因温暖的艾香发热,口中自然接出来的话,反而成了一句:“你不能去见他。”

窗外吹开一阵风,拂了烟丝,露出烟后刘玉霖诧异的一张脸,“我没有说……我要去,见……他。”

“可是你想。你蠢蠢欲动了,情火烧心了。

刘玉霖,我只说一次,你会因为这个姓陈的男人倒霉的。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不要自己淌入这趟浑水,纵心所向,不知所谓。”

她的声线,恬柔里带着不再掩饰的一种无情凉意,刘玉霖后知后觉不是她冷,觉得冷的,其实是自己。

“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按着我说的做。”

“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清楚?我不会外露。”

“与你外不外露无关。”

木漪脸上始终挂着藏刀的微笑,“你不是怕走夜路吗?知道的越多,路上索命的鬼怪也就越多,这可不是你喜欢的。

你只要记住,近日无论是谁诱你,求你,请你出宫,你都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他们的手再长,也还伸不进太春宫里。”

刘玉霖愣住良久,抓碎了那纸,弱弱问一句:“……你,也参与了?”

她肆意一笑,似千花百杀,亦如星汉灿烂。

而后,以手贴唇:“嘘。”

*

忙到下匙,她从医药署穿过朱雀门,提灯回住处。

挨着宫墙的两排石灯炉为了俭油,隔一盏才点一处。她的身影被稀落的灯火拖拽,忽明忽灭。

她也陷在这种冥昧里,眉间阴郁难脱:

自己面上还是医药署的人,却因为要随侍皇后,为其养生调理,从医药署后堂搬进了椒房殿,众人皆知。

上月底,反对皇后的舆论随曹凭与谢征的几次攻山失败,开始真正显出一鼓作气的压倒之力。

宫内细作遍布,有谢春深黄构这等人里应外合,皇帝一味逃避,难有作为,江磐终将会面对的结局,只有一个。

被反军诛死在罪名之上。

永世不得翻身。

那么……追随她的自己呢?

皇后一倒,袁环不会是唯一一个质疑她,又想要狠狠踩她一脚出口恶气的人。

风寒侵脊。木漪脚步突滞,刹停在明暗交界里:“旁人靠不住,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匆匆回到住处见完皇后,锁闭房门,在暗里将所有金银珠宝、名贵首饰、田契银票、名砚字画一一清点整理,打算找机会,分批偷偷运出宫去。

谢春深若弃她。

她还可以逃跑。

有这些家底,不愁没有后路……

正细细谋划,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木漪下意识将沉重的箱子一合,箱口压了指甲,痛的她直吸气,喘息道:“是谁?我已经要睡了。”

门外人道:“今日内侍省的中官拿了一盒焦粽过来,是五红肉馅的,奴婢一直在灶火里温着,怕过了夜不新鲜,前来递给女郎,当解夜的小食。”

门外人等了片刻,才等到木漪穿着寝裙,从内开门。

“外侍省送来的?不该是内侍省吗?”

“往年是如此。但今年进了许多夫人,内省的粽子不够发。

外省的中官商量着,一些低品级的朝臣就不送了,给后宫匀一些,这焦粽多了炭烤工序,更为鲜香,女郎尝尝。”

木漪接过食盒,觉得份量有些压手,黄构就在外侍省,她微微起了疑心。

口上温柔道谢,速速将人送走,坐在收珠宝的木箱上,垮腰去食盒子里捡起粽子剥开。

外面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木漪确实有些饿,用银针试过毒之后咬了几口,可吃到肉馅时,牙齿触到坚硬的异物。

木漪用手将那块石头,从粘腻的糯米饭里抠出来。

她将那石头递到灯火下,沉醉观赏,唇瓣大张。

——谢春深这哪里是送她粽子,分明是为笼络她心,千里送黄金啊。

田庄的收成,这不就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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