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兵不血刃(1 / 2)
木漪按住情绪,滴水不漏地呈上玉简,谢春深自不必说,这个奸人,用余光一撇化成灰她都认得。
但另一个真正对视上了,才发现来的并非陈澈这个正主。
而是陈擅。
不是陈大郎君,一直都是陈二郎君。
陈擅一哂:“切,怎么,木姑娘见了在下还不高兴?”
本是严肃沉闷的内殿,偏他没个正形,将那股沉闷打了碎,众人微笑起来。
木漪没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这会装害羞、怯懦都不合适,她选了个得体的表情,托举托盘,清晰回道:
“陈郎君莫要取笑小女。
小女奉娘娘命,是为二人赠予玉简而来,曹将军,陈郎君,娘娘有口谕,命二位,在此领令。”
曹凭没什么意见,朝她弯腰领命,陈擅歪唇扯眼的,嘴里舌头顶下牙,像是要咕哝出一声轻佻的口哨。
在场的陈家将领都替他紧张,眼风刮了一道又一道。
背后都被这些家里人看烧了,陈擅才呵一声。
“行行行。”
他歪着肩头,弯腰领令。
木漪不再看他,放空目光将口谕一字一句宣读出来。
她还没有这么硬的羽翼,不该走进这里,是江磐故意架她过来应付这种场面。
她吐字时,因替的是皇后,就连元稹帝都为她安静下来。
青嫩的声音撞了墙震回耳膜,自己也颇有些筋骨发麻。
一个地方不对,得罪的不知是谁。
面无表情地呈送出两块玉简,她才来得及擦掉手心的冷汗,躬身退下。
陈擅追上来,递给她一块袖里的粗布,她不接。
陈擅欸了一声,“嫌弃啊。”
“只是……不合适。”木漪笑笑要甩脱他,他却不依不饶地跟着,“你是不是想见我大哥,失望了伤心了——”
“陈二郎君!”她皱眉打断。
陈擅了然抱臂,眉目有股不太尽兴的得意,看得出比之从前,他也开始有心事了:“怎么样,不想我口吐狂言,木姑娘就跟我换个地方聊。”
木漪摇头,“我是后廷女,此举不合后廷宫规。”
陈擅再笑,“上次没救成你,我追出来道歉,陛下可是亲口点头的,”他说到这里表情不变却压低了声线,“我有事要问你,你不跟我走,我可就要闹了。”
木漪想到是刘玉霖的事,正巧,她也该找他旁敲侧击一番,摸个明清。
“容我去回一句内司。”
曹凭本就是宫里人,官复原职而已,在这边待着还说得过去,陈擅就不一样了,谢春深就守着他,等着将他送去宫中另一处地方安置。
陈擅竟然直接问谢春深:“你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给我们腾一个。”
平地起惊雷,木漪整个人若被钉在原地,恨不能将陈擅抽死,将他毒哑,让他彻底消失。
谢春深英俊含笑,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回二郎君,宫中不便男女私会。”
陈擅挠了挠鼻尖,正色:“不是私会,天黑前我让她走。”
谢春深这才趁机看了木漪一眼。
后者在陈擅背后摇头。
谢春深转头便道:“二郎君,木姑娘,请吧。”
木漪语塞,周身阴云密布,面容不霁,可陈擅与谢春深都视如无睹。
屋内有些暗,但窗外朝霞越来越艳,越来越红,在白日终止前,迸发出如火的妖艳光彩,被木漪身上银线织就的月纱尽数收纳,像在陈擅黑漆漆的眼里,点了一盏过年的彩灯。
“你生的这样美,可惜心面不一。”他直接说,“你当我陈家眼线是盲的?我何曾给你过书信,你骗我未来嫂嫂,不让她与我大哥相见,木芝,你好不要脸。‘’
木漪罕见被人骂到脸红……也不是因骂,而是她不喜欢,被陈擅这种武夫,用他这张浸了毒的嘴揭穿。
“我是在帮她,她见了你大哥,会是什么下场?‘’
“我大哥有担当,怎么个下场,也不会是不好的下场。”
木漪重重嘲讽一声,笑得敷衍,“你们男人,都是这般高估自己。”
陈擅歪头歪脑,审视她半晌,他用鼻子闻,是香味,又用眼睛穿透,觉得她体内散发着危险:
“你牙尖嘴利,等下回有空,我们接着辩一场,分个高低立下,我现在找你,是告诉你,别再哄骗刘姑娘,我要将她接出宫。”
“不可以!”她气怒。
刘玉霖如是城池,那就是三方必争之地。
弄丢了刘玉霖,江磐那,她之后无法交代,她不能给自己找麻烦,急了语速,朝他逼问:“她与你大哥一未下册二未过庙问过父母没有?采纳名姓没有?都未曾明媒正娶,带她在身边乱世浮沉,无名无份,你们对不起将她养大的父母阿兄,也对不起她。”
“好厉害的一张嘴。”
他差些就要就因这些心虚几分,可抽身一想,她是自己的什么人?
凭什么要和她多解释,听她在这里绕三饶四?
陈擅拉下了脸,懒得再逢迎捧场:“我干脆说吧,我大哥后我一步,带行军北上,路过刘姑娘故乡,已经上门拜访过刘先生,但刘先生病重了,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这会又装傻。
我就提一句话,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口口声声说为她考虑,她自己的亲生父亲病重了,她肯定要回家看上一眼,万一天人永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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