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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连我一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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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金黄的朝阳,锋利射入御极殿,在空中起了几道浮锋,又落在堂下每位朝臣的膝下,化作一滩能溺毙人的金水。

朝会上的国政议得差不多了,女人们的事情也处理好了,这宫中修缮的事宜就被抬了上来。

几卷奏疏被搁置漆盘,由着于有闻送了上去。

经过黄构时,他弓腰垂首,暗自抬眼追了那漆盘一路,待他放至元靖帝面前,才收回眼。

同时,将作监的监正起身出来,准备应答,元靖随手拆开看了几卷,每至一卷,那将作监的人便能清晰陈述出这商户的由来,底细。

但很快他发现少了一人,这批名单是他亲手誊抄,当下不便核对,只好将疑惑埋入肚中。

好在那女子是个备商,缺了她,倒也没什么要紧。

“王监正,你说完了?”元靖张口。

王监正意外,肃立向前:“臣话已陈毕,陛下有何询问之处,臣必恭听。”

奏疏被元靖随手丢了回去,他揉了揉额头,告诉底下这人:

“你不用紧张,这份单子,朕提前看过一回。

陈二郎君家宴时,跟朕聊起,想借着朝廷的标书,捡一帮子落选的人到军中去帮忙,呈了一个单子给朕。

朕与梁松他们简单看过,朕记得这里头应该还有一个。怎么前后奏上来的东西,不一样呢?”

元靖只是随口一提,但已经足够让监正胸内一猛跳,衣下背脊隐隐发湿。

暗处的黄构料不到陈擅也插了手,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他眉头紧皱,拖着茶水玉盘的手指抠进了自己的肉里。

平稳的茶面因此,起了圈圈涟漪。

于有闻悄悄走过去,扶稳了他发抖的手,命另一宦官接替他,面容沉肃:“你跟杂家过来。”

二人绕去皇位远处的白玉莲花屏障之后,镂空的洞里,黄构的身影矮下去了。

后坐的谢春深将这不起眼的一角收入眼中,两指在官服衣袖里碾压揉搓。

虽神情不明,但看得出,他定然不在欣悦。

陈擅年纪最轻,与段渊,梁松他们这些老者一起跪坐首排,有鹤立鸡群之观,闻了此话,爽朗一笑:“陛下好记性,竟还记得臣这些不情之请!”

陈擅跟元靖是一家人,刘监正自己却是个拿今朝俸禄的前朝官差,哪里还有说假话的胆子?

他声音有些发抖:“臣想起来是漏了一个,可臣呈时……”

他没有说完,便被元靖故意打断。

“你不是与那些人私通,要来瞒朕吧?”

将作监的胆子彻底碎成一锅粉末,两腿弯下重重跪地:‘‘陛下明鉴,臣怎敢啊!’’

元靖喜欢敲打人心,却又能在六朝上,将他的威严和仁慈施展得收放自如,立刻收威含笑:

“一桩小事罢了,你管理整个将作监,土木各项长则几年,杂事一多难免有些小疏漏嘛。

这样,这人选,你与尚书台他们定过,找王庆给你下敕落标,不用到朕这里过了。

但你可要与二郎君交代清楚,剩下的有些什么人,既然他跟朕要了,那这些人就都是他的,你替朕,送好这个人情。”

“臣记下了!”

“多谢陛下!”

散朝之时太阳已经高升,御街上已经洗尽那夜血腥,成了干净澄明的光明大道。

谢春深与陈擅各走一边,中间隔着下朝的沉浮人海。

“喂。”

最后还是陈擅忍不住了,谁让他没有这两口子冷血?

喊住谢春深,开口就是一句:“她找我帮忙了。”

谢春深一听,甩袖走得更快,陈擅扯唇大步跟上,“我说,那块灵芝找我帮忙了。”

他听着灵芝,觉得刺耳:“不必跟我解释。”

陈擅抬手拦住他:

“解释什么?

我以为你们有多亲密,结果夺皇标这种事,你就丢给她一个面冷心冷的宋先生,那块木头,能帮她什么?

我不解。

她既是为你做事,说直白些,你是她上峰,怎得一点也不护着她?

这样的上下关系能长久吗?她可不是会甘心吃亏的性格。反过来拿捏你,还差不多。”

谢春深山崩不倒的眉目有些紧绷。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从陈擅的口中听见有关她的任何。

“我与她之间的事你不解,那就憋着。陈擅,别忘了你的身份,我没有这般义务同你解释。”

陈擅嗤笑:“你跟她,说话还真是一模一样。”

说着,手慵懒搁去腰带。

“你们两个怎样我不在乎。

只不过她现在替我照顾着刘女君,在女君生产以前,她这个大夫必须安然无恙。

既然你不肯护,那就只能由我来。”

陈擅离开了。

谢春深从他话中听出,他其实没有去细查,只是按木漪的要求跟元靖呈了第一批单子。

谢春深在无人的角落扯出一个冷笑,想到她当时信誓旦旦要夺标,要“赢下这一局”时的神情,又生出些汹涌的怒火。

此时的黄构也不好过。

王庆在退朝后对于有闻施压,于有闻不敢轻视,立刻将人带到将作监,给刘监正陪罪。

今日有惊无险,刘监正不住饮茶压惊,见了黄构,呼吸复又急促,起身压抑道:

“他是你带出来的人?

你问过没有,他究竟安的什么心!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错漏一页?我的奏册装裱一处,如何能轻易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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