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诱人禁花(2 / 2)
“先生,”谢春深变得情真意切,“他已经针对了我,不将我从这朝中除去,不会罢手。交手已不可避免,只是想请问先生,我能做到哪一步。”
给他一个动手的底线,对待萧瑜的底线。
段渊目露精明,微微眯起眼来,“河外萧氏,在陛下上位后,因是本朝功臣,其中受爵享隶者有三十五人,多是些一品虚衔,他们不参政事,却要享一品官禄,每年耗费国库千万钱,粟米五十万石余。”
说着,抬手用力提了谢春深的身子一把,让他站直了,与自己平视,那眼里有两团水中升起的火焰,黑沉湿润,若燃其身,其身绝不可再入轮回。
“你若能借萧瑜,解决这个问题,助陛下裁官缩支,再兴洛阳土木,廷尉府后继无人,便接到你掌中。”
总有一些事,段渊跟元靖说了,元靖帝就会变得想做。
整个朝廷都在求贤若渴,人才推举屡见不鲜,但这些被推上来的清臣,让他们修法律可以,让他们组织田桑改革也可以。
但他们不愿意去为难同是清高自傲的大文贤,比如萧瑜一流,还会反劝元靖:三思慎重,以仁为先,以孝治国。
只有谢春深愿意。
他不属于这个团体,披着上品的壳子,却比下品寒门都更恨这些贵族,恨不能在贵族里,搅它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段渊再捏了捏他冰冷的手,“你去办吧。”
段渊的眼睛在告诉他:收萧家,灭萧瑜。
萧瑜是名门后生,萧家爱子,他是河外的一颗星辰。
为了洛阳的金玉繁荣,段渊要这颗星辰陨灭时,只会毫不犹豫,若换前几朝的大宰来,必定嗟吁长叹,于心不忍。
他们是明相。
然而段渊不是前者,他想当的,是名相。
受众人敬仰,享百代歌颂。
谢春深面色青华,抬手恭送段渊下了玉阶,自己站在更高处的风里,这风不知方向,就如段渊与他一个为名,一个为利,同样不择手段。
风起难平。
风雨里,河道内的贸船都在岸口淤积,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启航,也是当晚,木漪披戴丝帽,上了一艘黄姓商船。
商船的主人留着八字胡,帽外的头发棕黄,瞧着五官还有些许异域,许是个混种生的。
他四肢发胖,原本挨在船舱里打盹儿,听了动静便赶从船上来迎木漪:
来人太过年轻,他有些怀疑:“你是?”
木漪送去暗号:“风荷园主。”
黄蔡伦一笑。
木漪轻掀一角丝帽,雪莲般的小巧下颌,樱红色的饱满唇角,让黄蔡伦静了半拍心跳。
他远在岭南,投资他商船的洛阳老板,竟是个这般年轻貌美的主儿。
想要再多看几眼。
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给挡了回去。
木漪放下丝帽,“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几坛密封的老酒,就在船舱里放着,谁也没有动过,园主请随我去取。”
她朝秦二努努下巴,秦二隔在她与黄蔡伦中间,为她带路。
船舱里提前收拾过了,空气里只有酒香,走到那些麻布遮着的酒坛面前,她轻轻咳嗽一声。
黄蔡伦掀开了麻布,打开其中一个酒坛,“色香味,姑娘瞧,是不是对上了?”
秦二接过来捧着,木漪冷冽挑眉,撇眼去看。
——嫣红色的花,被泡制在黄酒中,花瓣蜷曲似婴儿的拳,饱满妖冶。
秦二看呆了,咽了下口水:“紫石英。”
微毒,服后令人浑身发热,深思溃乱至脱衣狂奔,而且极易成瘾。
诱人糜乱,已为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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